何哲：人工智能时代的政府适应与转型（3）

三、人工智能对政府治理的影响与冲击

从政府治理的角度而言，人工智能也产生了正面与负面两方面的影响与冲击，从正面角度，人工智能将极大解决传统政府庞大的等级科层产生的效率缓慢、机构臃肿、部门协调和公共服务缺乏精准化等不足，从而为构建高度柔性动态和为民服务的政府体系创造良好的工具与渠道。而从负面角度，人工智能也对政府产生了技术能力挑战、内部组织变革和行政决策和行为智能化所带来的正当性与合法性问题。

（一）人工智能对政府治理的促进作用

人工智能对传统政府治理的提升作用是极大的，其主要解决了五个方面的问题：

1. 有助于解决传统政府人力资源缺乏的问题

受制于预算和资源的约束，传统政府不能无限制地扩大规模和增加人员，然而面对日益复杂的公共管理和服务诉求，政府越来越面临着人力资源缺乏的问题。表现为大量的日常执法、决策、行政流程运转所需要的人力越来越多，为了解决这一困境，政府采用了购买公共服务、临时聘用等各种手段，然而其解决的效果依然较为有限。人工智能的应用可以极大缓解这一问题，在信息收集、行政流程、行政咨询应答等领域，可以大量替代传统人力投入，改善政府的人力资源局限。

2. 有助于解决传统政府行政流程漫长的问题

传统依赖于人的传递实现行政流程的协同，在面对越来越复杂的行政过程时，会形成严重的效率滞后。通过人工智能，可以有效识别行政流程中的冗余环节，并以远超人力的形式形成公文流转过程，从而提高整个政府内部的行政流程效率。

3. 有助于提升传统政府的决策质量

传统政府基于人工的公共事务决策，由于收集信息有限，决策效果难以精确化，因此往往存在很大程度上的决策质量不高与不确定性的问题。决策质量的提升成为传统政府改进的最重要的领域。而人工智能可以全面提升更有效的决策信息支持，并根据需要自动生成相应的决策方案，供决策者选择，从而极大提升政府的决策质量。

4. 有助于构建更融洽的政府—公民交互渠道

传统政府与公民的关系是相对刚性的，当公民有需要的时候才通过相对狭窄的渠道与政府发生关系，如咨询、申请、求助等领域，总而言之，一方面政府缺乏足够的人力和相对的渠道实现非常有效的公民联系，另一方面，当公民与政府发生交互时，实际上也提供了大量的有效信息给政府，而传统的交互方式则很难收集和分析这些信息用以改进政务服务。然而人工智能在这两方面都产生了新的技术支持。一方面，可以通过人工智能建立公民的政务服务助手，实现随时随地对政务服务的咨询和协助解决。另一方面，可以有效地将互动结果进行分析从而改进政务流程。

5. 有助于构建更精准的公民个性化服务体系

传统时代，是无法构建针对性的公民个性服务体系的。因为要建立海量公民的个性数据库，并且公民的数量众多而差异化诉求又很大，通过人工方式根本无法实现。而只有在大数据基础上的人工智能手段，才能有针对性地针对每一位公民建立完备的数据档案，并适时调配公共资源满足公民的需求。

（二）人工智能对传统政府治理的挑战

人工智能在提升传统政府治理水平的同时，依然不能忽视其挑战的方面，主要体现在以下三个方面：

1.人工智能时代对政府的技术能力提出了严峻的挑战

人工智能时代在快速推进整个社会对人工智能的应用时，然而也造成了政府与社会的技术鸿沟。当商业应用和社会领域应用广泛使用人工智能而政府却没有快速跟上的话，就会产生非常明显的技术落差，这对政府本身就是非常大的压力。

然而，政府在利用人工智能的背后，是一整套完整信息数据系统的支持，这就要求首先整个政务流程的信息化数据化，其次是整个信息数据资源的完整统一。在这样的基础上，才有可能实现有效的政务智能化系统的建立。而绝不是仅仅引入智能系统就可以实现的。而这种高效统一的数据库就要求在现有的政务信息化的基础上覆盖更广，更深彻和整合统一。

2. 人工智能时代要求政务流程更加优化

人工智能作为技术手段，只能从流转效率角度提升整体效率，然而不能根本上解决来自于政府组织与权力结构不合理导致的行政效率低下。因此，对政务流程的优化需要在信息与数据整合的同步推进，从而实现对有效智能服务的后台结构支持。只有这样，才能将对公民的政务服务从简单的流转效率提升转变为整体效率提升。

3. 人工智能时代提出了新的行政权力的合法性与伦理挑战

人类至今所有的行政伦理都要求一个基本原则，即对相对人的权力行使和决策，必须由同样的人组成的组织决定，无论是这一组织的形态是什么样的，但这一原则是人类社会组织的基础。即从未有非人类的主体能够裁决人类的行为。所以，至今为止，所有的计算机信息技术对行政流程的提升都是停留在辅助层面，即最终的决定是要由人来决定的，计算机系统只是提供相应的证据。由人来进行证据整合和分析乃至最终做出决策。然而，人工智能时代将在很大程度上实现对人类行政行为的替代，最早是替代人类实现证据的整合，随后是提供权力行使的方案，最后是替代人类直接做出决定。那么这就产生了严重的问题，从提供权力形式和决策的方案来说，即便最终是由人类做出的决定，然而其方案的制定就已经体现了机器的意志，就已经违背了人类有史以来的重要的行政伦理。在其他领域这种现象将广泛存在，如公民向政府的政务咨询，由人工智能来回应的话，是否具有权威性和合法性，类似的这些问题是政府在人工智能时代所要面对的最大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