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位美国记者笔下的中国工农红军长征(3)

三位美国记者笔下的中国工农红军长征(3)

(三)《长征—前所未闻的故事》——再现长征的伟大精神和历史画卷

第三位写红军长征的是美国著名记者哈里森·索尔兹伯里(1908-1993)。索氏生于明尼苏达州的明尼阿波尼斯。曾担任了20年的合众社记者,后担任《纽约时报》驻莫斯科记者,1955年荣获美国普利策新闻奖。1969年写出反映二战苏联人民英勇反抗德国法西斯的报告文学《列宁格勒被围困900天》,受到广泛好评。

1972年,随着尼克松访华,打开了中美关系正常化的大门,索尔兹伯里来到中国。他一见到周恩来总理,就提出要写一本红军长征的书。周恩来只以微笑作答。索尔兹伯里后来才明白:“文革”时期,几乎大部分长征老干部都在困厄中,他能采访谁呢?直到1983年,索氏已76岁高龄,揣着心脏起搏器,虽然借助了吉普车、马车等工具,仍然走完了二万五千里,成为世界上重新走完长征全程的外国人。

写出长征的故事,是索尔兹伯里年轻时就有的宏愿。1988年,在北京大学纪念《西行漫记》发表50周年学术会议上,我见到过索尔兹伯里,他在大会发言中说:“我还记得我在华盛顿和纽约的同事说,读此书时如饥似渴的情况,他们往往通宵不眠,一口气把它读完,从来没有感到这样的亲切和兴奋”。后来同斯诺的多次交谈,加深了他对长征的兴趣。他牢记着斯诺在《西行漫记》中的一句话:“总有一天会有人写出一部这一惊心动魄的远征的全部史诗”。到了70年代初,中美关系和解,索尔兹伯里“下了决心:如有可能,一定要实现斯诺的遗愿,争取写出长征的全过程。”

经过两年紧张的采访和写作,1985年10月,一部新的描写红军长征的纪实报告《长征——前所未闻的故事》,由美国哈波罗公司出版,美国《时代周刊》于9月底加上编者按语,提前发表了部分章节。编者按说:“每一场大革命都要有一个经受和最终克服困难的主要象征。两个世纪前美国人作战时心中想着瓦利福奇的艰苦斗争,对中国共产党人来说,人们崇敬的象征是1934-1935年的中国工农红军长征”。“他们经受了空前绝后的考验,那时的苦难使这些坚强的幸存者征服了全中国……长征这样史诗般的事件可能有助于说明共产党中国领导人的品格”。索尔兹伯里的书以其亲自第一手采访,详尽搜集挖掘的史料和全新的观察角度,立刻引起了世界的注意。两年之后,欧洲、亚洲、美洲的几十个国家就出版了多种文字的译本。

索尔兹伯里说,在70多天的长征路寻访中,“印象最深的是川北大草原和泸定桥”。所以同斯诺和史沫特莱一样,他也浓墨重彩地对红军飞夺泸定桥,过雪山、草地作了淋漓尽致地描写。

他写道:“大渡河发源于偏远的中国西北部青海省的喜玛拉亚支脉,水流湍急,奔腾咆哮”。红军走过巍巍群山的羊肠小道,凿岸攀登陡峭的绝壁,赶走了菩萨岩磐踞的小股国民党军,越过猛虎岗,才来到泸定桥。在政委杨成武指挥下,廖大柱连长率领22名敢死队员向泸定桥发起冲锋。

他们每人都有一支冲锋枪或手枪,一把大刀和十几个手榴弹。他们必须在滔滔河水上顺着没有桥板的摇摇晃晃的粗大铁索匍匐前进。四团号兵一齐吹响了冲锋号,机关枪开火了。二十二个战士开始冒着危险向前爬行……到了桥的尽头,他们爬上敌人来不及抽走的桥板,在浓烟和烈火中发起了强攻,他们一边跑,一边端着冲锋枪猛射。当被烟薰黑、衣服也着了火的红军战士冲上对岸时,国民党守军逃跑了。

索尔兹伯里写道:红军要通过靠近西藏边界的大雪山,必须越过夹金山的一条通道。在冰雪皑皑不时吹来暴风的奇寒中,红军战士晕倒掉下悬崖,因掉队被埋进积雪,或因冻饿而死的人不断发生。毛泽东、周恩来也同样在与天险和恶劣的气候做殊死之斗。索氏写道:“毛未穿棉袄,他的棉布袜子和布鞋不久便温透了,路上又遇到一阵冰雹,只好躲在油布下避一避。”“周恩来频频咳嗽,他着了凉,这是一场大病的最初症状,这场大病几乎要了他的命”。

草地是红军长征的最后一道难关。虽然夏季的草原奇花异草,五彩缤纷,但“草地的天气变化无常,一忽儿阳光普照,一忽儿满天冰雹、雨、雾、雨夹雪、狂风混在一起,就像魔鬼的恶作剧。没有食物(过雪山时口粮快吃光了)也是最大的问题。索氏引用胡耀邦的回忆说:“八天不见一个人影,村子里空无一人。”姬鹏飞(当时的卫生员)说:“草地上死的人比雪山上死的人还要多。每天早晨,我们都要数一下还剩多少人。我们发现有些人并没有死,可是他们爬不起来了。”

中国工农红军的长征之所以震撼世界,不仅在军事史上是罕见的,在同大自然的斗争,为了理想而顽强生存的意志也足以使世人震惊。

索尔兹伯里写长征的巨著,不仅再现了长征的艰难险阻,而且在补充订正红军长征这一段党的路线斗争史上,也作了弥足珍贵的贡献。1936年,当斯诺采访红区时,当时中央的负责人之一,长征中曾是三人领导小组之一的王稼祥对斯诺说:“斯诺先生,我们党内的路线斗争,遵义会议的情况,你回去写报道的时候,就不必多写了”。斯诺同意了王稼祥的意见,回答说:“我向世界报道的主要是红区的情况,毛泽东主席和一些领导人的情况”。所以我们在《西行漫记》中没有看到遵义会议的片言只语,斯诺是这样一笔带过的:“贵州境内的作战占了红军四个月的时间。他们一共消灭了五师敌军,攻占了王家烈主席的司令部,占领了他在遵义的羊房”“红军在贵州采取了新的战术”。这不能不是写长征历史的一个遗憾。

70年代,尤其是粉碎“四人帮”以后,历史更加明晰,索尔兹伯里敏锐地抓住时机,来填补《西行漫记》这一空白,他抓紧采访了参加遵义会议的邓颖超、杨尚昆等人,在他的著作里,遵义会议前后一口气写了四章:“进遵义”,“毛泽东掌权”,“绵里藏针”“摆脱危局”。将遵义会议的大辩论情况,作了较详细的叙述,毛泽东批判了博古和李德的“防守中的保守主义”,“进攻中的冒险主义”,“退却中的逃跑主义”。最后中央领导统一思想,确立了毛泽东在党中央的领导地位,挽救了革命,挽救了红军,保证了长征的胜利。在过去的党史上,没有提到邓小平在遵义会议上的位置,索氏通过采访、实地考察、核对史实,证实了邓小平在遵义会议上担任秘书长的史实。专门写了一章“绵里藏针”,叙述了邓小平在遵义会议上和红军中的贡献。索尔兹伯里说:“由于长征中,许多文献都丧失了,所以还有许多事情未能得到解答。”他希望通过自己的采访和长征老战士的回忆,“使得长征这个人类特殊的历程能有完善的记载。”(索尔兹伯里1985年10月8日在《美洲华侨日报》社介绍《长征,前所未闻的故事》)在本书末尾的注释中,作者将采访和查证的资料来源一一翔实注明,达685条之多,显示了一位国际记者和报告文学家的高瞻远瞩和历史责任感。

索氏写完他的新著恰巧是中国新的历史转折时期,粉碎“四人帮”以后,中国革命和建设面临着新的“向何处去”的问题。人民选择了邓小平,邓小平成了中国改革开放的总设计师,而他又是红军长征的过来人之一,有着丰富的经验和睿智,全世界同当年希望了解毛泽东一样渴望了解邓小平。索尔兹伯里抓住这一契机,不仅介绍了红军长征中的邓小平,而且在全书最后专门写了一章“永远打不倒的小个子”,介绍了邓小平赴法勤工俭学,参加革命,加入长征,直至文革中的磨难和对中国命运的思考。“三起三落”的邓小平具有坚强的革命性格和大智大勇,索尔兹伯里称赞说:“从长征过来的人中,没有一个像邓小平那样有气魄,……尽管他屡屡被打倒,但都能再次爬起来,沉着应战”,“成为永远打不倒的小个子”。索尔兹伯里热情地向西方世界介绍了二十世纪七八十年代,中国新长征的领路人。这样,他的书便把历史和现实焊接在一起,展现了古老中国新的生机。

几乎和《西行漫记》一样,索尔兹伯里的《长征——闻所未闻的故事》不仅轰动全美,《时代》周刊加上赞扬的按语,抢先发表了精彩的部分;且在出版不到两年的时间,就在欧、亚、美几十个国家以不同的文字出版,成为当时的畅销读物而广泛受到中外读者的欢迎。

责任编辑:李丹华校对:于川最后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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