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包容审慎态度对待数字经济

数字经济的两难选择

如今，科学技术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发展，新发明、新产业、新模式层出不穷。这些新事物给我们带来了无限的可能，但同时也给我们带来了许多的风险。在数字经济领域，新事物带来的矛盾恐怕是最为集中的。例如，电子商务的发展大幅提升了商品的流通效率，让远隔千里的买卖双方可以成功达成交易，但与此同时，也让很多传统商铺陷入了绝境；人工智能的发展让人们有望从很多重复、危险的劳动中解放出来，但同时也有可能引发严重的失业问题……面临这样的情况，究竟是应该任由数字经济充分发展，还是应该限制它的发展速度，以便控制可能的风险，值得深思。

关于创新的几个重要事实

要回答以上这个问题，我们恐怕需要先明确几个关于创新的事实。

从长远看，创新才是破解风险的根本之道。只要回顾一下历史，就不难发现，要破解在某个时代难以解决的风险，就必须依赖创新。一个很好的例子就是对“马尔萨斯陷阱”的突破。根据经济学家马尔萨斯的理论，经济的发展带来人口的迅速增加，并引发各种矛盾，饥荒、瘟疫和战争等各类风险很快就会接踵而至。最终，经济中的人均收入将回到仅够生存的均衡，不会有丝毫进步。尽管这套理论十分令人沮丧，但它却精准描述了大半个人类历史。是什么让人最终走出了“马尔萨斯陷阱”呢？是创新和发展。正是因为有了蒸汽机，有了使用这种新技术的现代工厂，经济发展速度才远远超过了人口增长，各类风险才被最终破解。

正如经济学家约瑟夫·熊彼特指出的，创新通常是以一种“毁灭性创造”的形式来表现的。新的技术，以及它们催生出的新产业、新商业模式的勃兴，就意味着对应的旧技术、旧产业，以及旧商业模式的衰落。因此，在每一次创新浪潮袭来之时，都会伴随着一轮“技术性失业”。

新事物在本质上和旧事物有很大不同，这就决定了规制旧事物的方法很难规制新事物。创新对经济和社会的改变并不是以增量渐变的方式进行的，而是会呈现一种突变的形式。汽车超越马车，并不是由于找到了跑得更快的马；电灯取代油灯，也并不是由于找到了可以烧得更久的油。因此，如果我们按照管马车的思路去管汽车，按照管油灯的思路去管电灯，那么这不仅无助于由此引发的各种风险，反而会让新的技术永远无法发展起来。

如何面对数字经济

从本质上看，数字经济的崛起是又一次重要的技术创新。和以往的任何一次创新一样，从长远看它会促进社会发展、帮助我们破解当前社会中存在的各种风险，但在短期，确实也会引发很多风险和矛盾。这样的性质决定了，我们必须以一种包容审慎的方式来面对数字经济。

应当认识数字经济蕴含的巨大价值，并为其发展创造较为宽松的环境。目前，传统的发展红利正在逐步消失，世界各国都面临增长放缓的压力。与此同时，收入分配差距拉大、环境恶化等各种风险在不断挑战我们。要解决这些问题，就必须找到新的增长动力。在这种背景下，我们显然不能因为一些可能产生的问题而放弃了数字经济这一重要的增长源泉，否则就无异于因噎废食。

应当正视数字经济的发展在短期内引发的矛盾，用各种办法去解决它。必须承认，和所有的新事物一样，数字经济带来的问题也很多。像就业、隐私、安全等问题，如果处理不好，不仅创新的成果难以惠及大众，更可能激化社会矛盾，引发社会动荡。因此，在包容鼓励数字经济发展的同时，也必须对这些可能出现的问题做好预案，以有备无患。

应当在不断实践的基础上探索对数字经济的规制方法。数字经济当然不是法外之地，需要有相应的法律和制度进行规制。不过，作为一种新事物，数字经济的运行有其本身的特点，而不应该急于用旧的规制思路将数字经济管起来。如果用旧有的思路来对其进行规制，那就无异于刻舟求剑，不仅无助于解决问题，还会造成不必要的麻烦、带来不必要的损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