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涓 邬贺铨 王忠民：数字经济——通往未来之路（2）

邬贺铨 中国工程院院士

二、数字经济——新技术、新模式、新挑战

5G是个新技术，它与新一代信息技术进行了无缝融合，并且推动了物联网的发展。这其中也包括区块链。在一个区块里，我们通过哈希值跟数据的交联，可以使得这个区块本身数据很容易发现有没有被篡改。当然，通过哈希值前后的关联构成了区块链，我们可以把同样的区块复制到相关的节点，分布式记账。当然还有智能合约，在多重技术的保障下，我们可以在没有第三方诚信保证的情况下交易。

5G的到来，是把数据进行了真正的融合，发挥了数据作为生产要素的作用。除5G以外，我们现在提倡工业互联网。工业互联网底层是收集数据，中间是通过平台建立模型，将数据进行分析，然后将分析的结果上传到工业APP。现代5G到来了，我们可以通过5G工业模组，连接一些机器，无人机、物料小车，把现场级的数据再上传到工厂一级。然后再通过工业以太网进行数据监控、采集等，再往上传到企业一级。所以，5G在工业上的应用前景很好。虽然，5G的数据在运营商的基站里，但企业完全不用担心数据会脱离管控范围。当然，有些企业自己也做了核心网，这也是可以的。企业能不能自己做基站呢？大的企业有可能，它可以获得政府监管部门给的专用频率，但是对中小企业而言没有必要自己做。

数字经济有些新模式。比如，新的商业模式，包括跨境电商、在线金融服务等。另外，数字技术还在重塑服务贸易的商业模式。中国互联网消费主要在电商这里，其潜力还很巨大。比如，文化、娱乐、体育、生活消费等。

数字经济发展面临很大的挑战。比如，5G要融合到工业互联网的发展中。目前，很多人感觉5G与4G没什么差别。这是因为5G有好的带宽，但没有高速视频业务。

工业互联网的发展没有想象得那么快。我认为关键还是做内网，而不是做外网。做内网也不能简单把面向消费者的网络设备直接搬到企业中。所以，工业互联网的发展要走出误区。在工业互联网的发展中，有许多产品都是进口的，这里其实我们是有担心的，因为很难掌控标准。但是5G来了以后，我们可以把更多新技术合成起来，使得整个工业互联网扁平化、IP化、无线化、智能化。另外，我们还可以开发适合工厂的新型5G网络。

大数据是数字经济离不开的要素。我们需从制度上保证数据的共享开放。公共数据指政府在行政执法过程中产生的信息，涉及企业和公众在生产、经营、履约的利益，其所有权属于数据的收集或持有方，但原则上应开发，减少社会搜寻信息的成本。数据公共资源，无主体指向的数据，例如气象和城市交通数据，由数据的持有方负责加工处理，数据除非涉及社会稳定和国家安全也应向社会公众开放，降低社会的信息收集成本。开放数据的要求包括真实性、时效性、非歧视性、可接入性、普适性、可解析性、脱敏性（保护企业与公民隐私）等。我们还需要明晰数据归属权。用户原始数据的所有权归用户，即便个人给予数据收集行为的同意也不意味所有权转让，收集者用后应删除原始数据以保护隐私。数据处理方具有限制性的所有权，原始数据经过资产化和价值化，特别是充分匿名化后，经过挖掘提炼而增值，新增价值的挖掘方将拥有该增值的所有权。

此外，我们要对数据所有权进行反垄断约束。某些数据的产生和收集具有唯一性和不可重复性，为确保数据能最大程度被社会加以利用和开发，需制定防止数据被垄断的规定。对于企业和用户的数据要明确数据所有权是用户的，但是数据处理方具有有限所有权。数据所有权也要反垄断。另外，企业需要与其他企业进行数据融合，当然谁都不愿意把自己的数据给别人，那怎么办？这时我们可以用隐私计算，通过这种方式，保护了数据的所有权和隐私，又能做到数据融合计算。

未来，除了根据知识驱动和大数据挖掘以外，还需模仿人的大脑机理。还有就是人工智能的这些创作有没有知识产权，万一失控了怎么办。

2016年，一名黑客入侵了美国的一家医院。他把电子病例偷出来了，本来想偷出来卖钱，后来发现这些电子病例是加密的，没法打开。最后，他一怒之下把加密的电子病例重新加密，这样医院也打不开了。最后，医院不得不妥协，愿意用钱交换解密的方法。从这例子可以看出，只靠企业自己保护自己是不够的，需要利用第三方。这样，第三方网络信息安全服务就应运而生了。我们基于“云”技术，就可以很好地监控企业运营的异常情况，提前预警。

当前，衡量数字经济还面临一些困难。比如，我到饭店吃饭，这种消费就是实体经济消费，但是如果我点了外卖，就变成数字经济了。另外，我们衡量数字经济是从产品的价值来看，可是电子产品和信息服务的费用是在逐年下降的。如果按这个算，数字经济就是负数了。

此外，我们需要着力完善数字经济发展的生态。目前，除了从数字化的经济规模来看，数字经济还有另一种衡量方式就是软环境。中国的数字经济发展是不平衡的，消费领域较强，产业领域较弱；货物贸易领先，服务贸易滞后等。所以，发展数字经济需要有效市场和有为政府的结合。数字经济有巨大的产业机会，但也面临新挑战，创新能力是关键的考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