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点燃星火

阅读点燃星火

全民阅读方兴未艾,随之阅读史研究也日渐兴起。手边刘晓伟教授的《中国共产党党报党刊阅读史(1921—1949)》正是一部有关党报党刊阅读史研究的著作,书中既展现了革命真理星火燎原的历史,又显露了追求真知、追求真理的星光。阅读之际,思绪万千,在数不胜数的阅读往事中,真个是“共产主义真,党是领路人”“唤起工农千百万,同心干,不周山下红旗乱”。

没有革命的理论,就没有革命的行动

不言而喻,一百多年来,中国的革命、建设、改革始终离不开先进思想与优秀文化的滋养,将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同中国革命具体实际相结合、同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相结合是中国共产党取得成功的最大法宝。正如列宁所言:“没有革命的理论,就没有革命的行动。”

阅读点燃星火。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无数仁人志士、劳苦大众,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在敢教日月换新天的历史实践中,通过直接间接的阅读以及民族的、科学的、大众的新文化,一步步经受思想的启蒙、理想的召唤、精神的洗礼,汇聚起移山倒海的磅礴力量,最终摆脱了半殖民地半封建的旧中国,开启了新中国的新篇章。

日前去西柏坡参观,看到纪念馆里展陈着12本历经岁月沧桑的书册,那是一套由毛泽东审定并取名的“干部必读”丛书:《共产党宣言》《社会主义从空想到科学的发展》《社会发展简史》《政治经济学》《帝国主义是资本主义的最高阶段》《国家与革命》《共产主义运动中的“左派”幼稚病》《论列宁主义基础》《苏联共产党(布)历史简要读本》《马恩列斯思想方法论》《列宁斯大林论社会主义经济建设》《列宁斯大林论中国》。

早在1938年,毛泽东就说过一番有名的话:“如果我们党有一百个至二百个系统地而不是零碎地、实际地而不是空洞地学会了马克思列宁主义的同志,就会大大地提高我们党的战斗力量。”在全国解放前夕的七届二中全会上,他再次谈到党的理论水平低,难以适应新的形势,故而推动选编了这套“干部必读”丛书,他还说:“如果在今后三年之内,有三万人读完这十二本书,有三千人读通这十二本书,那就很好。”结果仅仅一年,丛书就印行300万册,在革命队伍中掀起理论学习热潮,为“建设一个新世界”提供了强大的思想武装。

除了先进人士先锋队阅读马列与进步书刊蔚然成风,更有千千万万的劳苦大众通过形式多样的阅读,不断被真理“点燃”。且不说山东一个叫刘集的村庄,老百姓用生命守护一本《共产党宣言》的传奇,仅看斯诺的《红星照耀中国》,就绘声绘色地记述了苏区农民读书学文化的生动情景:

“这是什么?”

“这是红旗。”

“这是谁?”

“这是一个穷人。”

“什么是红旗?”

“红旗是红军的旗。”

“什么是红军?”

“红军是穷人的队伍!”

还有更富传奇色彩的阅读。我党的地下工作者赵炜,颇似电视剧《潜伏》中的余则成。1940年,他从黄埔军校毕业,毕业典礼上还见到蒋介石,得到一把赏赐的“中正佩剑”,后来效力第五战区绥靖组,也就是一个特务机构。当时,特务们查获了一批进步文化书刊,包括毛泽东的《论联合政府》、艾思奇的《大众哲学》等。闲着无聊时,赵炜也随手翻翻。不料,看着看着,思想就开始发生转变。杜聿明掌管国民党东北军政时,赵炜已是中共中央安插在国民党军东北司令部的一张王牌,送出过很多颇有价值的情报,为解放战争作出了贡献。

与此相似,还有周佛海之子周幼海的故事。周佛海从党的一大代表堕落为大汉奸,而其子周幼海却由纨绔公子成为中国共产党特别党员,父子背道而驰。促使周幼海走上革命道路的最初动因,也是阅读革命进步书刊。1939年,周佛海随同汪精卫叛国投敌后,17岁的周幼海作为汪伪政府“接班人”兼“人质”被送到日本读书。其间,周幼海游手好闲、纸醉金迷,内心空虚的他在同学推荐下,先后读到《西行漫记》《论持久战》《资本论》《大众哲学》等,思想迅速发生变化,最后信仰马列主义,投入革命阵营。上海解放前夕,他冒着生命危险从事策反、情报等地下工作。

春风杨柳万千条,六亿神州尽舜尧

1966年,陈毅、陶铸同《欧阳海之歌》作者金敬迈交谈时曾说:“少数人垄断科学和文化的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返了。”从延安时代的“夫妻识字”到20世纪50年代的简化汉字、拼音字母,从新中国成立之初各地举办的扫盲识字班到创办工农速成学校,从20世纪末普及义务教育到新时代全民阅读,亿万各族人民的文化水平不断提高,精神生活日益丰富,阅读的获得感也与日俱增。

解放战争期间,先父被国民党抓了壮丁,在陕北的宜川战役中被俘,成为“解放战士”。和许多不识字的战士一样,他不仅在人民军队扫了盲,还上了军校。小时候,印象里,父亲常看的读物有《共产党宣言》《国家与革命》《毛泽东选集》及《红旗》《参考消息》等。当时,类似这样学文化的人和事还有很多,如雨后春笋,也为阅读史的研究提供了无限广阔的天地。

除了新闻报道、工作报告、学术著述所展现的丰富阅读内容,气象一新的人民文艺也折射了无数栩栩如生的历史图景,如反映革命与建设的影片《地道战》与《创业》。《地道战》里的民兵队长高传宝,得到老村长牺牲前交给他的一本《论持久战》,挑灯夜读,豁然开朗,翌日清晨,推开房门,一轮红日喷薄而出,家喻户晓的名曲《太阳出来照四方》悠然而起。《创业》讲的是大庆精神,主人公周挺杉以铁人王进喜为原型。同高传宝一样,周挺杉遇到难题时,也从阅读中寻求突破:茫茫雪原,点点繁星,石油工人围着篝火,读着《矛盾论》,周挺杉读着说着:读一本书就像翻一座山,我们要翻山越岭去见毛主席!

2024年第1期《人民文学》头版,刊发了人民文学家柳青的佚作、长篇小说《在旷野里》。小说塑造了一位焦裕禄式的县委书记朱明山,一开篇写他从省城西安坐火车去县里赴任:

“列车在向朱明山要去工作的那个县奔驰着。他在读着新近出版的《中国共产党的三十年》,间或用钢笔在书上打着记号,好像车厢里只有他一个人……”

中华人民共和国正如美国汉学家艾恺在《人民日报》所言,几十年的发展,中国人的思想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思想更为活跃和开放,视野更加开阔,社会更加包容……而这一切的发生,全民性阅读功不可没。新中国成立60年之际,曾经的七七级大学生、作家韩少功在《中国青年报》上发表文章《怀念那些读书的日子》,讲述了发生在六七十年代的读书故事,令人忍俊不禁:

“秦某也是这样的书虫。他长得很帅,是我哥朋友的朋友的朋友。有一次他坐火车从广州前来游学,我和哥去接站。他下车后对我们点点头,笑一笑,第一句话就是:‘维特根斯坦的前期和后期大不一样,那本书并不代表他成熟的思想……’这种见面语让我大吃一惊,云里雾里不知所措,但我哥熟门熟路立刻跟进,从维特根斯坦练起,再练到马赫、怀特海、莱布尼兹、测不准原理以及海森堡学派,直到两天后秦某匆匆坐火车回去上班。”

纵然一年才将军,也得日日都拱卒

习近平总书记说他“最大的爱好是读书”。延安作家、记者曹谷溪曾在延川县工作有年,后来成为延安地委机关报《延安通讯》记者。他在头版头条报道《取火记——延川县人民大办沼气见闻》中,详细写到梁家河大队党支部书记习近平的事迹。在《习近平的七年知青岁月》的出版座谈会上,他回忆说:“在土窑洞里的煤油灯下,每天他都要读书到深夜。据我所知,上大学前,他就三遍通读《资本论》,写了厚厚的18本读书笔记!”当年,知青习近平在陕北山坡上一边放着羊,一边读着书的情景令人难忘。为此,习近平常要求各级干部“爱读书,读好书,善读书”。2014年5月,他在上海考察时还特别说道,领导干部“少一点应酬,多用一些时间静心读书、静心思考”。

阅读自然需要时间,而今三百六十行貌似无不行色匆匆、时间紧迫。所谓时间就是金钱,难得静心读书,更不用说读经典大部头了。其实,阅读的主要矛盾还不在于时间而在于是否用心。如果用心,即使疾如流星的快递小哥,也会挤出零打碎敲的时间。

20世纪60年代,中共北京市委书记处书记、《前线》杂志主编邓拓在《北京晚报》主持专栏“燕山夜话”,还与北京市副市长吴晗、统战部长廖沫沙在《前线》杂志上开设“三家村札记”栏目。其间,介绍的一种“三上”读书法广为人知:枕上、马上、厕上。首届范长江新闻奖获得者、新华社原总编辑南振中,向以“爱读书,读好书,善读书”著称。他在与青年记者谈读书时,讲到一个经验更实用、更见效,所谓“化整为零”“积零为整”。也就是说,纵然一年才将军,也得日日都拱卒——这个经验也让我获益良多。

(作者简介:李彬,清华大学新闻学院教授)

责任编辑:王梓辰校对:张弛最后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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