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焦经济体制改革与科技创新 （2）

（三）构建新型财政机制，应对房地产降温挑战

对于地方债问题，这是历史遗留问题，需要稳妥化解，更重要的是帮助地方政府应对房地产降温后的地方收入和支出问题，这也为改革增加了动因。

需要推动地方政府形成新的收入和支出机制。在收入方面，地方政府应逐步摆脱对房地产市场的过度依赖，探索并建立起多元化、可持续的财政收入来源。在支出方面，随着收入来源的变化和财政压力的增大，地方政府的支出结构也需进行相应调整，这涉及政府职能的重新界定和优化。过去，地方政府在基础设施建设等方面投入了大量资金，有效推动了地方经济的发展。然而，面对新的经济形势和财政挑战，地方政府需要更加审慎地考虑其支出重点和方向。在保障基本公共服务需求的前提下，地方政府应逐步优化支出结构，减少对低效或无效项目的投入，将有限的财政资源更多地用于支持经济转型升级和民生改善等关键领域。

关于外界高度关注的房地产问题，过去粗放发展的模式已经走不通了。房地产行业是现代经济中的一个重要部门。一方面，房地产行业是经济的支柱行业，离开房地产行业，经济增速就会下滑；但如果经济对房地产行业过度依赖，又会挤压其他行业，还可能会引发房地产行业危机。

20世纪末中国住房商品化改革以来，房地产行业稳定高速发展，对经济增长的贡献程度逐渐增强，在国民经济体系中的地位不断上升，逐渐成为中国经济的支柱行业和基础行业。房地产行业涉及社会经济的各个方面，与社会民生息息相关，对众多行业的发展具有带动作用。从经济发展阶段和房地产周期理论来看，在经济发展初期，随着工业化和城镇化的推动，房地产行业对经济增长具有重要的带动作用。

由于房地产行业对于土地资源依赖性较大，且随着房价快速上涨和人口增速放缓，住房需求逐渐放缓，两者给房地产行业的健康持续发展带来了挑战。在房地产行业发展的过程中，也出现很多问题，比如地方经济对房地产行业的依赖程度越来越高，一定程度导致当地产业结构和经济结构畸形，不利于社会经济高质量发展。同时，随着房地产行业发展过热，当房地产泡沫膨胀至一定程度时，泡沫破裂会给经济带来巨大损害，直接导致经济金融危机产生，如2008年美国房地产领域的次贷危机直接酝酿成全球性的金融危机。经济发展既离不开房地产，但又不能对其产生过度依赖。

当前房地产问题的出现，是多种因素综合作用的结果。一方面，人口形势的变化对房地产市场产生了深远影响；另一方面，过去几十年中国房地产市场的快速发展，实际上已经透支了未来的发展空间。这一现状清晰地告诉我们，房地产行业已经不能像以往那样持续拉动中国经济的高速增长。

作为一个支柱产业，房地产对经济的拉动力度应该说比以前要小。这意味着我们国家接下来产业结构将不得不做出一些大的调整，从以前的经济增长主要靠房地产拉动，逐步转型。合理促进房地产行业与其他产业协同发展，努力协调房地产行业与其他新兴行业的关系。行业均衡发展是共同富裕的核心要求，实现房地产行业与新兴行业协调发展，尤其是与科技、医疗等重大战略行业的市场关系，有利于经济结构和产业结构优化升级。

二、聚焦科技创新

推进中国式现代化意味着新增长模式的集中发力，党的二十届三中全会提出深化科技体制改革，而一些改革举措实际上早已推出，嗅觉灵敏的市场早就注意到了这一点。

科技创新是扩大优质需求的根本方式，是驱动新一轮康波周期开启的关键力量。近年来，全球涌现了众多革命性的科技成果，包括星链系统、智能机器人、太空产业、量子计算、核聚变、室温超导等，带来生产力与生产方式的巨大变革，是未来推动全球经济持续繁荣的关键引擎。经济运行呈现周期性波动，根据周期长短可以划分为短周期、中周期和长周期，短周期主要受供给和需求影响，而长周期则依赖于创新驱动。因此，尽管短期内全球经济面临下行压力，但长期看全球经济将逐步进入新的经济长周期。新质生产力是生产力的高级形态，明确了新科技革命和产业变革的发展方向，培育新质生产力就是引导中国经济进入长周期，是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必然要求。当前中国在新能源技术、人工智能技术和量子计算技术等领域已经取得显著优势，需要抓住本轮科技革命机遇加快培育新质生产力，依靠科技创新，特别是颠覆性、原创性创新，着眼于新制造、新服务、新业态，打造中国经济增长新动能、新优势，以科技创新驱动经济高质量发展。

（一）科技创新与长周期

创新对经济的重要驱动作用已经在众多经典文献中得到论证。尼古拉·康德拉季耶夫在论文《经济生活中的长期波动》中，首次提出了长周期波动的观点，强调技术创新对经济的重要影响。随后，熊彼特基于技术创新同时结合已有理论总结提出熊彼特经济周期理论，认为短周期、中周期和长周期同时存在、相互嵌套，并将创新视为经济发展的关键驱动力。罗伯特·索洛通过引入生产函数，阐述了资本积累和技术进步对于经济增长的贡献，这一模型成为Solow增长模型的基础。保罗·罗默强调技术进步是驱动发展的重要动力，主张创新是可以通过适当的政策来促进的。

产品创新和工艺创新是科技创新的两种主要形式，产品创新是指通过引入新的产品或改进现有产品的功能、性能、设计等方面，一方面能够提供新供给，即满足市场上尚未满足的需求，同时另一方面也可以创造新需求，即通过在产品的功能、性能等方面进行创新，激发消费者的购买欲望。工艺创新则着眼于提高生产工艺、技术和材料等方面，以增强产品质量、提高生产效率。通过工艺创新，企业能够实现更高效地生产，降低产品成本，提供更有竞争力的价格。这不仅有助于提升产品质量和性能，满足更多消费者的需求，还能创造更广泛的需求，使消费者对产品产生更高的认可度和满意度。

从经济学意义上说，这两类创新是完全不同的创新，产品创新扩大的是需求，工艺创新扩大的是供给。根据杜因创新生命周期理论，产品创新和工艺创新分别在创新技术的引入和增长阶段占主导。扩大需求最根本的办法是产品创新，新产品会给消费者带来更高的边际效用，因而是优质消费，消费者也就愿意付出较高价格来购买这种新产品，从而使得企业投资收益率更高，发生系统性金融风险的概率更低。产品创新给消费者创造了前所未有的消费需求。但要让这种需求能够以较大幅度拉动经济，还需要这种新产品能够普及，因此需要降低生产成本，而降低生产成本则是工艺创新的主要任务。

革命性产品创新和工艺创新的结合可以推动经济进入长周期。产品创新带来的新供给和创造的新需求可以促进市场活跃，增加企业销售和利润，推动经济增长。工艺创新可以提高企业的生产效率和降低生产成本，增加了企业的竞争力，进一步推动了经济的发展。而产品创新和工艺创新的不断迭代和发展，形成了一个良性循环，使得经济保持长期增长。因此，实现经济高质量稳定增长，既需要产品创新，又需要工艺创新。

（二）革命性科技成果推动经济进入新的长周期

近几年，全球出现了一些革命性科技成果，包括星链系统、智能机器人、太空产业、量子计算、核聚变、室温超导等等，这些成果将为全球经济稳定增长提供重要动力，驱动经济进入新的长周期。

1.星链系统

星链（Starlink）是美国太空探索技术公司（Space X）推出的一个卫星互联网项目，旨在提供全球高速互联网服务。该系统由数千颗低地球轨道卫星组成，覆盖广泛的地理区域，特别是在偏远地区和网络覆盖不足的地区。2021年初，星链已经开始为一些地区的用户提供测试服务，并计划逐步扩大服务范围。该项目的目标是通过大规模部署卫星，提供高速、低延迟的互联网连接，使全球更多地区能够接入互联网。随着全球数字化的持续发展，对于高质量的互联网连接的需求越来越大。星链的卫星网络可以提供覆盖广泛地理区域的高速互联网服务，为全球范围内的用户提供连接。星链的发展前景受到广泛关注，并被认为具有巨大的市场潜力。摩根士丹利的研究报告初步预测，到2030年星链市场占有率或将达到33.3%，营收将达到151.42亿美元。

2022年年初，创始人马斯克曾表示，SpaceX星链用户终端或将超25万；但目前来看，已经远远超过这个数字，星链用户数量正在高速增长，2022年年底SpaceX星链卫星互联网在全球的订购用户数量突破100万，而截至2024年5月底其全球的订购用户数量已经超过300万，增长势头强劲。同时，星链系统也能够应用在军事领域，成为现代军事行动的科技武器的有力代表。中国也开始加快在星链领域的布局，力图打造中国版“星链”，除了中国以外，英国、日本等国均先后推出“星链”计划。

2.机器人

人工智能是引领新一轮科技革命和产业变革的核心技术，深刻影响着全球经济和社会发展的方方面面，被视为未来科技发展的关键驱动力。作为人工智能的重要应用领域，人形机器人和生成式AI是全球机器人领域的两大重要成果，市场前景广阔。具体来看，人形机器人解决体力问题，人工智能解决智力问题，二者结合在一起可能催生新兴市场和产业链。

波士顿动力公司是一家以设计和制造先进机器人技术著称的美国公司，开发了一系列灵活、具有高度机动性和稳定性的机器人。其中最著名的“Atlas”是一种人形机器人，可以在复杂的环境中行走、跑步、跳跃，能够适应不平坦的地形。同时，它配备了各种传感器和摄像头，用于感知周围环境，能够根据场景中的障碍物和地形自主规划和调整步态，这种人形机器人未来的应用领域广泛，包括在紧急救援、建筑施工、工业自动化等领域发挥作用。人形机器人市场发展迅速，多个公司陆续推出相关产品；2022年，特斯拉也已经推出人形机器人Optimus；2024年，美国机器人初创公司Figure和OpenAI合作，推出了首款OpenAI机器人。随着未来人工智能技术更多地应用在人形机器人中，人形机器的智能化水平将大幅提高，具有较好的发展前景。根据高盛预测，到2035年人形机器人市场可能达到1540亿美元。

随着人工智能技术高速发展，市场对于生成式AI（AI语言模型）的需求持续增长。ChatGPT是由OpenAI公司研发推出的一款AI语言模型，基于大量的学习数据，能够灵活理解人类自然语言，并与用户自然顺畅地交流对话，从而完成任务和回答问题，其应用场景丰富广泛。在ChatGPT的带动下，整个生成式AI行业蓬勃发展，同时生成式AI也逐步被应用在医疗领域，目前已取得初步成果；2023年3月微软旗下的子公司Nuance发布了一款名为“Dragon Ambient eXperience（DAX）Express”的AI临床笔记软件，该软件引入了ChatGPT驱动，大幅缩短了临床记录的生成时间；英伟达2022年9月发布了一款用于训练和部署超算规模的大型生物分子语言模型的“BioNeMo”服务框架，2023年7月其投资5000万美元给Recursion制药公司加速探索生物分子生成式AI模型。ChatGPT为生成式AI市场注入活力，在未来十年将推动该行业快速发展，据Bloomberg Intelligence估计，到2032生成式AI市场的营业收入将达到1.3万亿美元，是2022年收入的32.5倍。2024年，OpenAI公司发布人工智能文生视频大模型Sora，是人工智能技术的重大突破，将带来产业变革和催化算力需求。

3.太空产业

航天技术早已存在，但马斯克等人的工艺创新使其成本大大降低。SpaceX、蓝色起源（Blue Origin）和火箭实验室（Rocket Lab）等私营航空航天公司在商业航天和发射服务方面取得了重大进展。与此同时，卫星技术也在不断发展，用于通信、对地观测和导航的卫星体积变得更小、性能变得更强。除了私人公司外，各国政府在太空产业的支出也逐年增加，根据美国非政府组织太空基金会（Space Foundation）数据，2022年各国政府在太空项目上的支出规模为1190亿美元，其中美国位居第一，约占60%，中国排在第二位，约占14%。当前，美国宇航局正在大力推进阿尔忒弥斯计划，致力于将人类送往月球，并进行可持续的月球探索；中国正在加速推进“嫦娥工程”等一系列月球探测工程。火星探索也是一个长期目标，机器人任务为未来潜在的人类任务铺平了道路。太空产业未来充满了无限可能性，包括完成更进一步的月球和火星探测任务，开发打造新太空栖息地，甚至是商业太空旅行、太空运输和太空移民也将逐渐成熟普及。蓝色起源和维珍银河（Virgin Galactic）目前已经提供了亚轨道旅行，乘客可以在短暂时间内体验失重状态和俯瞰地球。其中，维珍银河从2014年起累计卖出800多张太空旅行票，目前每张票价约为45万美元。根据太空基金会统计，全球太空经济在2022年的规模已经达到5460亿美元，年增长率为8%，而未来五年太空经济规模的增长率将达41%（Space Foundation Editorial Team，2023），太空旅游有望成为一个新的消费品和消费热点。

4.量子计算

过去的几十年里量子计算的研究和开发工作得到了极大的发展。量子计算机是一种利用量子力学原理来进行计算的新型计算机，有别于传统计算，量子计算机使用量子位（Qubit）来表示信息，它可以同时处于0、1的叠加以及各种中间态，这使得量子计算机在某些问题上具有潜在的优势。像谷歌、IBM和微软这些大型企业以及Rigetti、D-Wave和Xanadu这样的初创公司都已经建造了量子计算机。其中，IBM是量子行业发展的先行者和佼佼者，其在2016年推出了一个名为IBM Q Experience的公共云平台，允许用户在真实的量子计算机上运行实验。同时，IBM也致力于将量子计算技术商业化，2019年推出了商用量子计算机IBM Q System One，为企业和研究机构提供量子计算服务。目前IBM与芝加哥大学、东京大学开展为期10年的研究项目，志在打造100000量子比特系统的超级量子计算机。2023年5月，IBM公司宣布将于2033年前推出量子计算机。2023年年末，IBM推出“量子系统二号”，这是其第一台模块化量子计算机。量子计算是一项重大的颠覆性和革命性技术，在商业应用方面已经取得了相当大的进展，未来3—5年量子计算的市场规模将达到50亿-100亿美元。中美等国都陆续在量子计算领域实现突破，“九章二号”和“祖冲之二号”作为中国在量子计算领域的代表作，其算力速度领先全球，使得中国实现量子计算优越性，而目前“九章三号”也已经成功构建，进一步巩固了中国在该领域的国际地位。IBM公司宣布其目标是在2033年研制出具有量子纠错能力的量子计算机。与此同时，当前人工智能的发展也面临着算力的约束，而量子计算的发展将极大地满足人工智能产业发展的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