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泉：从高校本科专业调整看教育科技人才一体发展

每年高考结束后，填志愿选专业就成了考生家庭的头等大事。不少家长都在琢磨：孩子选什么专业，未来就业能更有优势？是人工智能、大数据这类热门专业，还是一些相对传统的专业。其实，这些专业选择，不只关乎孩子个人的职业道路，更和国家社会经济高质量发展息息相关。常说“本科不牢，地动山摇”。大学本科这个学段，向上连着研究生的深造，向下引领着基础教育的方向，向外连着就业和民生。所以，本科专业的设置、调整，一直都牵动着学生、家长、乃至全社会的神经。

一、近年来高校本科专业调整的总体情况

专业是高等教育体系的核心支柱，是人才培养的基本载体和基础平台，专业结构和质量直接影响高校人才培养的成效，以及高等教育服务经济社会高质量发展的能力。专业目录是我国政府对高等教育教学和人才培养工作实施宏观管理的政策工具，早期以十年为周期进行修订更新，近年来迭代周期逐步快速缩短。2023年教育部等五部门印发《普通高等教育学科专业设置调整优化改革方案》，提出了新的工作目标，到2025年，优化调整高校20%左右学科专业布点。2024年教育部办公厅印发《进一步做好普通高等学校本科专业设置工作的通知》，提出“动态调整优化普通高等学校本科专业设置”，“实施本科专业目录年度更新发布机制”。系列文件的密集发布，释放出近段时间以来高校专业设置发展重大转向的信号，就是说，越来越强调高校要主动适应经济社会发展需要，深化学科专业供给侧改革，全面提高人才自主培养质量。

第一，从规模体量上看，高校本科专业的调整力度不小。截至2024年，全国本科高校有1308所，本科专业包括12个门类、93个专业类、845种专业，全国本科专业布点数有6.2万个。党的十八大以来，教育部新增本科专业布点数2.1万个，撤销或停招1.2万个。2025年新增了1839个专业点，停招了2220个，撤销了1428个。2024年和2023年也分别调整了3000多个专业点，这显示出国家通过专业动态调整，优化高等教育“供给”的决心。

第二，从内涵特征上看，高校专业调整呈现出强化应用、淘汰冗余、促进交叉的态势。随着国产大模型的快速演进、人型机器人的惊艳亮相，人工智能发展态势如火如荼，学科建设也正当其时。所以，有的专业纷纷站上时代风口，像“人工智能”专业就位列新增榜首，5年内共有41所“双一流”高校相继开设。相比之下，有的专业正退出历史舞台。比如，山东大学一次停招27个专业、撤销书法学等10个专业，四川大学撤销了电子科学与技术等31个曾经的热门专业。值得注意的是，撤销或停招专业并不等于“差专业”，而是受专业定位、社会需求、生源评价、师资队伍、就业结果等多因素的影响，从而被优化了。况且，哪些专业属于热门、哪些专业属于冷门，本身并无定论，且处于动态变化中。很多是学校自主撤销的。有学者认为撤销的原因主要在于，入口方面，生源不足、质量不高；出口方面，就业质量不佳；此外，还有一些专业，例如公共管理，更适合在研究生层面设置。“撤销体现出质量导向，各院校不求大求全，而是集中力量办好优势专业。同时，体现出更加遵循人才培养的规律，本科人才培养宜宽不宜窄，撤销相对较细的本科专业，通过大类培养或是在研究生教育阶段培养，更能培养适应需求的高层次人才。”一增一减之间，凸显的是国之所需民之所盼，强化的是高校专业设置对国家战略急需和高质量发展的适配度。

第三，从路径机制上看，专业的调整从简单的“加减法”走向了更为深入的“调结构、促融合”。比如“智能+工程”，像“智能制造工程”“智能感知工程”“智能车辆工程”等专业，就是把人工智能嵌入土木、信息等传统工科体系。再比如“智慧+行业”，像“智慧农业”专业、“智慧林业”“智慧交通”，就是强调数字化赋能传统产业。交叉学科方向设置是传统学科实现改造升级与确保新时期焕发生机的重要抓手，交叉学科建设需要从学科方向凝练、科研团队构建、人才培养方案修订、课程优化设置等方面着手；需要多样化的管理体制机制，不同学科进行交叉需要探索与之相适应的管理模式；需要以科学前沿和重大科技项目为牵引、跨学科人才培养为抓手，培育形成具有特色与内涵的交叉学科。

综上所述，我们看到，学科专业设置调整优化是一个系统工程，是一场立足科技前沿和经济社会发展需求、遵循教育规律、推进供给优化的结构性改革。我们知道，专业是高校人才培养的基本单元，也是产业发展的前置准备。学科专业设置调整优化是服务国家战略需求的重要抓手，是抢占科技制高点的关键之举，是破解人才供需结构性矛盾的有效途径。每一个新增专业的背后，都蕴含着对国家未来发展的深谋远虑；每一位学子的成长，都承载着发挥高质量发展倍增效应的殷切期望。

二、教育科技人才一体发展的重大意义

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高度重视学科专业设置调整优化工作，作出一系列重要指示批示和重大部署，为推动工作提供了根本遵循。党的二十大报告强调，要实施科教兴国战略，强化现代化建设人才支撑。这是我们党第一次在党代会报告中设专章，对教育、科技和人才进行一体阐述，并对加快建设教育强国、科技强国、人才强国的工作进行了一体部署。在以往的党代会报告中，教育科技和人才工作常常是被分别放在五大建设的不同板块中进行阐述，比如教育工作被放在社会建设的板块中，科技工作一般被放在经济板块中。人才工作有的内容被放在经济板块，有的内容被放在社会板块。而党的二十大报告专门设立了以实施科教兴国战略、强化现代化建设人才支撑为题的第五章，将教育、科技和人才合在一起进行阐述，并放在具体战略安排中的第二个位置上，紧接在第四章的加快构建新发展格局、着力推动高质量发展之后，独立设置一章进行阐述。

第一，从新时代党的中心任务来看，教育培养人才、人才创新科技、科技驱动强国建设，教育强国、科技强国、人才强国统一于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建设征程之中。党的二十大报告指出，从现在起，中国共产党的中心任务就是团结带领全国各族人民全面建成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实现第二个百年奋斗目标，以中国式现代化全面推进中华民族伟大复兴。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的首要任务是高质量发展，而要实现高质量发展，就必须贯彻新发展理念、构建新发展格局。创新是新发展理念的首要理念，实现高质量发展要靠科技创新培育新动能。您看现在社会发展得多快，新技术、新产业一个接一个地出现。就像十年前，咱们对“大数据”“云计算”“人工智能”“数字经济”这些词还是比较陌生的。但如今，小到外卖点餐、扫码付款，大到智能制造、智慧城市，我们的生产生活正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以人工智能、物联网、区块链为代表的新一代信息技术加速发展，并和制造业深度融合，推动实体经济向数字化、网络化、智能化转型。这些新技术和新产业当然需要高素质人才来支撑，需要不断创新的教育和科技体系来推动。因此，高校的专业设置自然也得跟上时代的脚步，必须要根据“科学技术发展态势”培养人才，提升对以“高科技、高效能、高质量”为特征的“新质生产力”的支撑力、贡献力。

第二，从我国的发展历史来看，高等教育在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中发挥了非常重要的作用。新中国成立以来，我国高等教育事业在党的领导下由弱变强，办学规模持续扩大，人才培养质量稳步提升，服务国家发展的能力也实现了历史性跨越。具体来看，高等教育毛入学率从1949年的0.26%攀升至2023年的60.2%；到2023年年底，全国高等学校数量已达3074所，各类高等教育在学总规模更是达到4763.19万人。目前，我国已成功构建起全球规模最大的高等教育体系。在发展过程中，高等教育始终与党和国家的事业进程同频共振，在提升国民整体素质、强化国家科技实力、支撑工业化建设推进，以及助力现代化产业体系构建等多个关键领域，都发挥了不可替代的重要作用。近年来，高校的科技创新更加有力，一个又一个专利技术被授权、一次又一次打破国外垄断。新时代以来，高校已经给社会输送了1亿多的毕业生，七成左右的国家自然科学奖、技术发明奖，五成左右的科技进步奖都来自于高校，并且在量子科技、生命科学等领域，取得了重大标志性成果，为我国科技创新突破、经济高质量发展与社会全面进步提供了有力保障。

第三，从世界各国的发展历程上看，加强教育、科技和人才之间的有机联系，促进教育科技人才一体发展是强国崛起的必由之路。纵观人类文明史，国家富强始于教育、兴于人才、盛于科技，特别是高等教育的龙头作用日益凸显。近代以来，世界科学中心和强国崛起始终保持同频共振：16世纪意大利依托博洛尼亚大学汇聚了达·芬奇、哥白尼等巨匠开启了文艺复兴，17世纪英国凭借剑桥、牛津大学孕育了牛顿力学奠基了工业革命，18世纪法国巴黎科学院以分析力学推动了科学革命，19世纪德国通过教研融合模式催生了相对论与量子力学，20世纪美国依托顶尖高校集群引领了信息技术革命。蔡元培说过：“欲知明日之社会，须看今日之校园。”一些西方国家之所以先后成为世界科学中心乃至经济中心，一个重要原因就在于他们借由高等教育的跨越式发展成为世界教育中心，进而形成教育、科技、人才与区域、产业、经济社会发展相互交融的创新生态体系，通过科技创新推动社会生产力发展，推动经济发展、社会进步和综合国力提升。

如今，在第四次科技革命到来之际，无论是借鉴历史经验、应对现实需求，还是展望未来发展，要提升教育科技人才一体化发展成效，就必须深刻理解科技革命、技术经济范式变革和社会制度变迁之间的复杂关系和基本规律，全面把握我国科技发展的实际条件和真实情境，突出科技创新的引领作用。有学者指出，要以推进科技强国建设重大任务来集聚和培养人才；用实实在在的科技成果来检验教育发展和人才培养成效，提升全社会的创新意愿；通过体制机制创新，带动教育体制和人才发展体制改革，形成教育现代化、科技自立自强、人才引领驱动的合力。因此，党的二十大报告设置专章，以三位一体的方式来阐述和部署教育、科技和人才工作，就成为了历史和逻辑的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