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个原因,是屈原自己对于“美”的喜爱。《离骚》中,他用满目鲜花和香草来比喻美好的事物。他形容自己的外表是“扈江离与辟芷兮,纫秋兰以为佩”。意思是“披上了江蓠和系结起的白芷,又编织起秋兰佩戴在身”。又如“制芰荷以为衣兮,集芙蓉以为裳。不吾知其亦已兮,苟余情其信芳。高余冠之岌岌兮,长余佩之陆离。芳与泽其杂糅兮,唯昭质其犹未亏。”就是说“裁剪荷叶制成绿色的上衣,缝缀荷花再把它制成下裳。没有人了解我也毫不在乎,只要我内心情感确实芬芳。让我的切云冠高高耸起,让我的佩饰长长垂地。内在芳香与外表光泽糅合,只有我光明的质量没有毁弃。”
品德的光辉和外表的鲜美一一相扣,不单是拿鲜花香草比喻品格,而且那些充满意象的生命力也确实渗透到了人格中,让后者更形象更直接的被把握到。
香草美人,是屈原在《离骚》中创造的中国古典文学的新的风格。用香草比喻品格,用美人比喻身为人臣的身份。这里就要说到屈原和楚怀王的关系了。像上文中提到的,屈原是楚国的贵族,和楚王有血缘联系。他对楚怀王的感情很复杂,一面对他有源于内心的忠诚和希望,一面又对他的昏昧有深沉的不满和惋惜。他说:“怨灵修之浩荡兮,终不察夫民心。众女嫉余之娥眉兮,谣诼谓余以善淫。”就是埋怨楚怀王偏听小人的谗言,不信任屈原的一番良苦用心。但他又不愿抛弃处境越来越危险的怀王,“陟升皇之赫戏兮,忽临睨夫旧乡。仆夫悲余马怀兮,蜷局顾而不行。”眼看就可以离开混乱的楚国,前往平安的乐土,却在最后一回眸间,感到悲伤和犹豫。
这是屈原在《离骚》中坦露的对于楚国和楚怀王充满悲剧性的内心历程。当时楚国只是危险,却还没有亡国,等到他写《哀郢》时,楚怀王已经在秦国的羁留中死去,继位的楚顷襄王把屈原流放到江南。没多久秦国大将白起就率军攻陷了楚国都城郢。诗人久放的痛苦和对祖国危亡的忧虑,在这首诗中得到异常深刻的反映。“皇天之不纯命兮,何百姓之震愆?民离散而相失兮,方仲春而东迁。”说的就是:天道不专反复无常啊,为何使老百姓在动乱中遭殃?人民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啊,正当仲春二月迁往东方。
屈原的壮志与古国的山河一起破碎了,他的生命也随着礼魂的调子远去了。是什么将他逼上了绝路,是什么让他只能选择死亡?也许,我们能猜测出一些原因。可一切,都只能是我们的臆测,我们只能知道,他最终选择了死亡,让故国的江水成为他永远的归宿。悲愤的屈原应该不知道,在汨罗的涛声中,他的那颗赤胆忠心已伴着端午这个特殊的日子给了无数人心灵的洗礼。
屈原在江南的流放地听到国家灭亡的消息后,选择了怀沙投江,以身殉国,他的《怀沙》一辞可说是绝笔:
浩浩沅湘,分流汩兮。修路幽蔽,道远忽兮。
怀质抱情,独无匹兮。伯乐既没,骥焉程兮。
民生禀命,各有所错兮。定心广志,余何所畏惧兮?
曾伤爰哀,永叹喟兮。世浑浊莫吾知,人心不可谓兮。
知死不可让,愿勿爱兮。明告君子,吾将以为类兮。
眼前浩瀚缥缈的江河让他感到孤独和绝望,虽然世界混浊,没人理解,但还有死亡可以安慰自己。知死不可让,愿勿爱兮。明告君子,吾将以为类兮。就此他下定了一死的决心。
两千多年的岁月,这在历史的长河中不能算短短的一瞬了,可是尽管大江东去,暮往朝来,诗人屈原的形象却依然留在人们心间。如今,每到端午节那天,人们仍要在江河里划龙舟,把粽子系上五彩丝线来纪念伟大的诗人屈原,可见诗人的作品和精神是永存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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