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央给赣东北省委的信

××⑴同志并转赣东北省委：
　　审查了你们寄来的一些文件，认为你们在执行过去中央所给与你们的指示上，已经获得了极大的成绩，尤其显著的是闽浙赣［的］苏区的发展与巩固，红十军行动的积极化，苏区内工农群众积极性的提高，以及白区群众工作与游击运动的开展。党在红军，苏维埃中的领导作用是很大的加强了。无疑的，赣东北省委是坚决的积极的为了实现国际与中央的路线而斗争着。
　　对于你们的一般指示，我们认为在现在已经没有这种需要，因为这种指示在过去的指示信上已经一再说及。中央方面正在汇集苏区方面的各种材料，准备以后在每一个问题上（如象工会会员问题，肃反问题）给你们更具体的指示。这封信不过指出就你们寄来的文件中所看到的一些缺点与错误，以唤起你们对于这些缺点与错误的注意。
　　第一，必须指出你们对于苏维埃工作的注意是非常不充分的。在你们寄来的所有报告与决议中，你们很少说到苏维埃的工作。譬如在你们《关于发展红军胜利进攻与扩大民族革命战争的决议》（五月二十九日通过），你们说到了红军，说到了游击队等。但是对于苏维埃的工作只是附带的说到：“在苏区内苏维埃政府必须严格的执行劳动保护法，切实保卫工人阶级的利益，以兴奋苏区与白区广大工人群众拥护苏维埃斗争的热忱”。除此以外，就没有一个字讲到如何转变苏维埃的工作，使苏维埃变为广大民众的政权机关，使苏维埃不但是土地革命的领导者与组织者，而且也是民族革命〈战争〉的组织者与领导者。
　　在你们《为打破敌人新的进攻计划的具体工作布置》的紧急通知（六月二十二日）上，在《关于红色五月工作的决议》（四月五日）上，以及在《关于争取革命在一省与数省首先胜利》（二月二十五日）上都是一般的，没有能够把澈底转变苏维埃的工作放在全党的前面，采取一切办法使苏维埃更进一步的变为群众的政权机关。
　　我们没有得到你们关于苏维埃工作的报告，我们不能有什么更具体的批评，但是我们必须指出，如若苏维埃政权不能在一切工作上表现出它是工农民众的政权机关，吸收最广大的工农群众参加苏维埃的工作，在工作中教育成千成万的民众自己管理自己，那苏维埃的巩固是不可能的。
　　第二，关于肃反问题，我们虽是已经一再说及，也已经唤起了你们的注意，而且你们已经得到了部分的成绩，然而我们认为在赣东北苏区反革命组织的总的领导机关，还是没有破获，估计到反革命的改组派与AB团等，罗章龙王克全派等在赣东北的活动，以及他们过去的力量，我们不能相信在赣东北苏区内没有象闽西，中区，鄂豫皖，湘鄂西各苏区那样总的领导机关。零星的破获固然需要，然而我们必须从这种零星的破获一直追踪到总的领导机关。比如关于弋阳县委的事件（见你们六月十七日的决议），我们认为对于县委这种行动，不能简单的以官僚主义来解释。这是最露骨的反革命行动。敌人所以能够黑夜长驱深入直达县委机关，当然不单是还有外人告密，而县委委员中某些人也是这一阴谋的直接参加者。对于这些县委的委员，省委当时应有极迅速的行动，严密的从这些委员那里寻找更多的线索，而不能以留党察看三个月了事。
　　我们认为在肃反方面，除了你们在肃反决议案中所说的，还需要更多的无产阶级的警觉性与坚决性，不放松在每一事件中反党与反苏维埃的分子，而把一切可疑的事件追究到底。这一工作是同为了国际与中央路线的澈底执行，为了苏区内一切工作的澈底转变，而反对一切“左”右机会主义的分子的斗争完全不能分开的。对于反党的与反苏维埃的分子，必须最严厉执行党的纪律与苏维埃的法律，最公开的同他们做斗争，在斗争中教育广大的党员群众与工农群众。一切腐朽的自由主义与调和主义，不但帮助了“左”右的机会主义的发展，而且也帮助了反革命分子与反革命派别的活动。在机会主义者的背后常常站着反革命分子或反革命组织，这在苏区肃反中已经是完全证明了的。
　　但在另外一方面，必须使肃反不但不造成群众的恐怖情绪，而且能发展群众的积极性，不但不使群众惧怕党与苏维埃，而且使群众更积极的来拥护党与苏维埃。要达到这一目的，必须把加紧肃反与自下而上的自我批评的发展密切的联系起来。依据苏区肃反的经验，反革命分子，一般的都利用党与苏维埃工作等的缺点，来影响群众或者有意曲解党与苏维埃的路线，来造成群众的不满。因此同反革命分子或组织做斗争，必须同时发展下层工农群众的自我批评，来同党与苏维埃一切缺点与错误做斗争。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孤立反革命分子与组织，使我们更容易的去根本消灭他们。
　　这是在肃反方面赣东北的党所特别应该注意的。
　　第三，在白区（或“灰区”）的群众工作中，我们认为你们对于群众日常斗争的领导的注意是不够的。虽是你们对于白区工作，有了很大的注意，开辟了五大游击区域，然而你们在白区的工作中，许多地方还限止在游击队的军事行动方面，而没有使游击运动与群众斗争密切的联系起来。你们给各白区县委的指示信中虽是讲到游击运动与群众斗争的联系，然而这只是一般的与附带的，还没有把开展对于广大群众反苛捐什税，抢粮分粮等的斗争放到第一位。正因为这一原因，所以有些地方的群众斗争（如余干）往往由游击队来代替，或由党去包办，而没有群众参加。这是完全不能容许的现象。也正因为这一原因，所以群众组织赶不上党。
　　同时，我们认为你们把贫农团当做“农村中群众的基本阶级组织”的观念（见你们五月九日给鄱阳县委的信）是不正确的。依照国际与中央的历次指示，白区农民群众的基本组织，应该是农民协会，而不是贫农团。这种组织应该吸收乡村中广大的中农，贫农与雇农等加入。党必须在内部组织党团来领导他的一切工作，雇农应该在内部组织他们的雇农工会小组。这种农民协会应该禁止土豪劣绅与富农加入，在斗争中把这些分子洗刷出去。
　　除了农民协会之外，党必须在每一斗争中组织吸收广大农民群众的农民委员会。“农民委员会不是什么上层的组织，它应当在日常的斗争中与农村的基本群众及农村无产阶级有密切的联系，争取农民最切近的利益，要实际上成为农村中最有力的中心。在这个中心上，要集中一切农民群众之革命的精力。在这种斗争中，农民委员会要引导所有的农民群众加入革命的农民协会而巩固他们的基础同时农民委员会要成为争取反动组织中的农民的重要工具”（一九二九年六月国际决议）。
　　“农民委员会是为了某一斗争（如抢粮分粮）由全体农民（富农除外）大会选举出来的。一切它的工作，应该完全采取公开的民主的路线，而且应该向大会报告它的工作，从大会上得到各种指示。在这种委员会下面可以有各种各样的部门，如交通队，自卫队，宣传队等，尽量吸收广大的积极分子参加工作。党应该组织它的党，团在中间实现它的领导。在没有农协的地方，党应该使农民委员会变为经常的组织，但不论在农民协会或农民委员会中间，必须把工作的重心放在贫农身上，所以贫农团在这些组织中是不需要的”（中央关于目前农民斗争的形势与我们的任务的决议，九月十五日）。
　　你们把贫农团当做“农村中群众的基本组织”，你们自然把农村中其他分子如中农雇农排斥在农民基本组织之外，你们自然不能执行农村中的下层统一战线。这种关门主义的策略，不能使我们在农村中团结广大的农民群众在我们的周围，领导他们的斗争，一直到苏维埃政权的建立。
　　在你们给余干特〈区〉委的指示信（四月十日）上，更说到“要使贫农团能切实领导斗争，在未公开前实际的掌握农村中的政权，在公开后即是苏维埃的骨干的组织”。这种观点，也是错误的。根据上面我们所说的，在白区乡村中领导群众斗争的，应该是农民委员会与农民协会。至于我们能实际的掌握农村政权（不论公开前或公开后）的机关应该是革命委员会，既不是农民委员会或农民协会，更不是贫农团。当然在革命委员会之下，我们才能开始组织贫农团，但这是地方的贫农积极分子的组织，它不能如工会一样，有它独立的组织系统。
    无疑的，不论在白区或苏区，我们在乡村的策略是依靠贫农，但这不是说因此要组织贫农团，象你们那样所做的。贫农团的组织只在有苏维埃政权之下，它的任务是帮助苏维埃执行苏维埃的一切法令。
　　开展白区农民群众的广大的日常斗争，组织吸收最大多数〈农民群众〉的农民委员会，使农民的斗争与游击队运动的开展密切的联系起来，这是赣东北党在白区工作中的重要任务之一。
　　第四，我们认为在加紧无产阶级在苏维埃与红军中的领导工作上，赣东北的党是做得非常不够的。中央一直到现在还没有接到赣东北党关于工会工作，关于如何动员工人雇农参加苏维埃与红军的工作的报告。而且在有些地方表示对于中央前信所指示的苏区工人群众的拥护苏维埃政权是站在最前线的一点表示怀疑。
　　在你们四月五日所通过的“红色五月工作的决议”中，没有能够把无产阶级在中国革命危机中的领导作用的加强特别提出来。在具体工作的布置方面，也没有特别提出动员工人到红军中去，到苏维埃中间去的口号，以加强无产阶级在中间的领导作用，只是一般的说到“积极的发展赤色职工运动，加强工会的领导，发展工人阶级的斗争”而已。在白区工作方而，也只是一般的讲到发展工人斗争，而且错误的提出了在重要城市中加紧“建立工人苏维埃”的宣传鼓动，至于领导赣东北苏区周围的那些工人斗争，集中我们的力量到那些地方去，在那些地方建立我们的工会，则很少说及，甚至完全没有说及。许多决议案中说到普遍的建立贫农团（其错误，上面已有批评），然而没有一个字说到普遍的建立雇农工会，也没有一个字说到在农民组织中加强乡村工人阶级的领导作用。这显然不简单的由于同志们的善忘，而是由于对于加强无产阶级领导作用的忽视，与对于目前工人斗争形势的估计不足。
　　在这一方面，我们认为你们的工作，应有很大的转变。不论是在苏区或白区，省委应拿更多的注意来讨论如何加强工人阶级的领导作用与发展工人斗争与工会工作的问题，更具体的来布置你们的工作。对于劳动法的实行，应该更加坚决，并且应该用更多的力量给不了解的农民群众做解释工作。
　　（下略）⑵
　　中央
　　一九三二年九月二十五日
　　根据中央档案原油印件刊印
    注释
　　〔1〕××，即曾洪易，时任中央驻赣东北省委代表。
　　〔2〕“下略”是原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