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有思想、会思考,其思维通常决定其行为。让我们提及几个具体概念,在力求实现各文明和谐的过程中,这些概念对我们的行为方式起着关键作用。
如今不同个体、社会和文明之间的相互联系要求我们超越一切狭隘。根据“他者”利益能够并确实在实现我们最高利益的过程中必定发挥的作用,我们必须重审我们心目中自己种族、国家、文化、甚至文明的利益。我们必须意识到其它任何文明都视自己为“中央王国”,借用一个中国古语的概念——“明堂”即天地相接的地方,但其存在形式对“他者”和对我们而言是相同的。我们必须尊重其它文明的完整性以及各文明自身包含的宝贵真理和现实,不论表面上他们和我们心目中“自己的一切”有多大的差异。这些使我们回想起了《论语·雍也》里的一句古言:“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人而达人”。本着相互尊重的精神,所有谋求文明和谐的人都必须反对纯粹基于物质要素建立决意破坏人类文明和文化宝贵多样性的全球秩序。和谐总要以多样性的存在为前提,消灭多样性的结果不是和谐,而是愈加死板的同一性,这样只会使人类世界变得贫乏,并且对我们从传统中继承的丰富精神遗产最具破坏性。
我们必须力求复苏中国杰出儒家学者兼哲学家杜维明所称的“天人合一”的思想。该思想极大程度上是中国思想,但不仅仅是中国思想,实际上在其它传统里也有对应的观点。据我们所有传统智慧所教的观点,人不是孤岛,不是创造自己客观现实的主体。人将他自己跟客观世界联系在一起,客观世界具有不受其主观主义左右的本体真实,包括与他所处社会的有机联系,中国古典思想极大程度上强调了该观点,也包括他跟全人类的有机联系。还包括与自然界、实质上与整个宇宙,以及与中国古典宇宙观中的乾坤最深层的联系。
实现天人合一才是我们真正的天性,这种意识在我们心中复苏应对我们生活各个层面的行为方式产生直接影响:意味着在我们和我们周围的自然世界之间重建平衡;意味着重返自然状态,包括禅宗在内的远东经典流派很雄辩地探讨过这种状态;意味着对边界的重新思考,依照边界我们界定个体、社会、国家、甚至文明并看待自身与“他者”的关系。这种自然状态跟随心所欲相反,在这种自然状态下实现内心和谐的基础上,我们能谋求同我们所处社会的和谐,建立经济政治秩序,这种秩序的基础不是自私、贪婪、侵略和征服,而是同“他者”基于完整性和保持完整性的前提下创造的和谐。
我们不要忘记和谐的前提是多元化的存在。如果一个人只会弹奏一个音符,他肯定创作不出协奏曲。泯灭多元化的同一性带来的结果不是和谐生活,而是无例外的消亡。各文明的和谐、与当下我们经常提及的自然界的和谐、以及实现这些和谐,如今已不再是遥远的理想,而是事关人类生死的大问题,意味着我们要以新态度对待多元化,不论是种族、宗教、文化、社会的多元化还是文明的多元化,并且最终以新态度对待非人生物的多元化。
再者,不能按照为现代主义辩护的哲学家的观点理解多元化,这些哲学家认为多元化是建立在纯粹相对论和对所有真理加以否定的基础之上的所谓“普遍主义”。这不过是只会导致知识分子自杀的伪普遍主义。我所说的多元化本身是基于真理的,同我们自己传统中的真理紧密相连,同时尊重“他者”,也不否认错误发生。没有真理就没有谬误,没有善就没有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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