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国的经济危机

*法国的经济危机

*法国的经济危机

 

  马克思 恩格斯/中共中央马克思、恩格斯、列宁、斯大林著作编译局编译

欧洲的金融界没有任何缓和的迹象。我们由“尼亚加拉号”轮船带来的邮件得悉,金银由伦敦流往欧洲大陆的现象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严重,而进一步提高贴现率的建议,在英格兰银行的董事会议上仅以一票的多数遭到否决。不用说,造成这次危机的原因,还是应该在法国寻找,我们收到的最近一期“经济学家”杂志[76],对事态的描写也极为阴暗。这家杂志写道:

“没有任何好转实际上就是恶化,况且,令人遗憾的是,根本看不到会有任何长时期的好转。本月份与去年同月份相比,几乎在每一方面都是令人沮丧的,而去年10月,这个国家还进行着在当时看来离结束仍遥遥无期的可怕战争。”

在这种悲叹调子的驱使下,我们不嫌麻烦地将巴黎证券市场10月份的情况跟前一个月的情况作了一番比较,我们调查研究的结果可由下表看出:

9月30日        10月31日          涨        跌

三厘无期公债        67法郎50生丁     66法郎70生丁    —      80生丁

四厘五无期公债      90法郎            91法郎          1法郎      —

法兰西银行        4010法郎          3850法郎           —     160法郎

Crédit  Foncier    600法郎           585法郎           —      15法郎

Crédit  Mobilier  1552法郎          1372法郎           —     180法郎

奥尔良铁路        1267法郎          1241法郎           —      26法郎

北部铁路           950法郎           941法郎           —       9法郎

东部铁路           877法郎           865法郎           —      12法郎

巴黎—里昂铁路    1265法郎          1267法郎          2法郎      —

地中海铁路        1750法郎          1652法郎           —      98法郎

中央大铁路         610法郎           603法郎           —       7法郎

从9月至10月31日,各公司股票行市跌价的情形如下:

Gas  Paris  Company……………………………30法郎

Union  des  Gaz………………………………………35法郎

Lits  Militaires…………………………27+(1/2)法郎

Docks  Napoléoniens……………………8+(1/2)法郎

Compagnie  Maritime…………………………40法郎

Palais  d’Industrie…………………………5法郎

Omnibus  company…………………………………35法郎

Messageries  Impériales………………50法郎

再没有比巴黎的波拿巴派报纸竭力用以解释交易所股票不断跌价的方法更加巧妙的了。且举日拉丹先生的“新闻报”为例。这家报纸说道:

“投机家仍然不愿意抛弃他们关于有价证券会跌价的信念。Crédit  Mobilier的股票价格经常忽起忽落,使人们把这种股票看得非常危险,以致许多投机家不敢碰它们,而只限于做《primes》〔“贴水”〕交易,以期能事先减少蒙受损失的风险。”

法兰西银行为了防止或者至少是为了延缓停止兑现而采取的紧急措施,已经开始对工商阶级发生强烈的影响。目前在bona  fide〔真正的〕商业界和工业界,已经营业的投机性股份公司和新计划建立的投机性股份公司之间,的确进行着一场真正的激战;它们都在争相夺取这个国家的游资。这种斗争的必然结果是:即使不存在法兰西银行、没有任何金银外流现象,也一定会使利息提高、工业各部门的利润下降以及各种有价证券贬值。只要看一看法国铁路网的发展情况,就能了解到,撇开一切国外的影响不谈,这种对法国游资的压力一定会日益增加。我们要向读者提供的事实,是由“铁路、矿山和公共工程问题报”[77]发表的,这家报纸也和这个国家的其他报刊一样,只能发表波拿巴政府许可发表的东西。总的说来,特许修建的铁路总共长达5584英里,其中已经建成和通车的只有2884英里。因此,目前正在修建或即将动工的还有2700英里。但是还不止于此。政府正在修建比利牛斯山区的几条线路,并且已经下令修建土鲁斯至贝云、阿仁至塔布、蒙德马松至特拉贝斯坦的新线路——这些线路全长超过900英里。实际上,法国正在修建的铁路甚至比它已经拥有的还要多。用于法国旧的铁路网的费用估计为3亿美元,但是它的修建拖了很长的时期——这个时期曾目睹过三届政府的上台和下台,——而现在特许修建的线路至迟必须在六年内建成,并且在商业周期最危急的阶段开始通车。陷于财政困难的公司都纷纷要求政府准许它们通过发行新的股票和债券来筹集资金。政府知道这样做只能使市场上旧有的证券更加贬值,同时使交易所的业务更加混乱,因此不敢让步。而另一方面,钱又必须弄到手;停止工程,不仅将意味着破产,而且还将意味着革命。

当国内为了开办和维持新企业而对资本的需求如此增长不已的时候,外国企业对法国资本的吸收丝毫没有减少。谁都知道,法国资本家在西班牙、意大利、奥地利和德国承担了大量义务,而且Crédit  Mobilier还在给他们招揽新的义务。尤其是西班牙,现在正给法国增加困难,因为那里的白银奇缺,以致巴塞罗纳的厂主感到很难支付工人的工资。

至于Crédit  Mobilier,我们已经说过[注:见本卷第36—37页。——编者注],这个机构的意图与它的名称根本不符。它的意图是使资本固定下来,而不是使它流通[注:双关语:《Mobilier》的意思是“可以动的”;《to  mobilize》的意思是“将……变成活动的”,“使……流通起来”。——编者注]。它所要流通的只不过是所有权而已。的确,它所创办的各公司的股票完全是流动性质的,但是这些股票所代表的资本却陷住不动。Crédit  Mobilier的全部秘诀就在于把资本吸引到工业企业里,使它陷在那里不动,然后以出卖代表这种资本的股票来进行投机。只要Crédit  Mobilier的董事们能够从新股票的初次发行中获得贴水,他们当然就能够以斯多噶式的冷漠态度来看待金融市场的普遍紧张、股票持有者的最终命运以及现有各公司的困难。这也就说明为什么会有这种奇怪的现象:虽然Crédit  Mobilier的股票在交易所不断跌价,但是它的活动却不断向全欧洲扩展。

除了金融市场的普遍紧张以外,还有其他一些原因影响着法国的工业。里昂有一大批工厂由于生丝缺货和价钱昂贵而停工。同样的原因使牟罗兹和卢昂的工业陷于停顿。在那里,高昂的棉价使纱价猛涨,然而纺织品却滞销,工厂主不能按过去的条件成交。其结果是增加了工人的苦难和不满——特别是在里昂和法国南部,那里普遍存在着愤激情绪,这只有1847年危机所带来的那种情绪才能与它相比。

现在让我们打话题从交易所、铁路、商业和工业转向法国的农业。最近公布的法国关税报告书揭露了这样一件事实:今年的歉收比“通报”所承认的要严重得多。1855年9月进口的谷物为270146公担,而1856年9月却进口了963616公担,这比以歉收闻名的1855年的9月的进口数量还超过693470公担。然而,如果认为促使法国明显地从谷物出口国变成谷物进口国的原因仅仅是水灾、恶劣的气候和其他自然现象,那将是错误的。从未达到高度发展的法国农业,在现存政权下确实是衰退了。一方面,我们看到税收不断增加,另一方面,劳动力不断减少(大量劳动者因战争[注:克里木战争。——编者注]而暂时离开了土地,因铁路及其他公共工程而长期离开了土地),同时资本被愈来愈多地从农业中抽去经营投机事业。所谓拿破仑的信贷民主化,实际上不过是投机买卖的普遍化。Crédit  Mobilier提供给资产阶级和上等阶级的东西,帝国贷款把它提供给了农民。帝国贷款把交易所搬到农民的茅屋里,榨干了他们的私人积蓄,刮走了从前用于改进农业的小额资本。

因此,法国农业的严重困难既是自然灾害的结果,也是目前政治制度的产物。如果说小农由于低价而受到的损失没有英国大农场主所受到的那样大,那末另一方面,他们却由于产品缺乏而受到损失,这对英国大农场主说来则往往成为利润的来源。由此便产生他们那表现为纵火事件的不满情绪,这种纵火事件极其频繁,尽管法国报纸奉皇帝的命令从不加以报道。如果农民在二月革命以后意识到,强强于他们身上的45生丁的新税是为了维持巴黎的国家工厂,因而感到愤慨[78],那末,现在的农民看到,对他们的枯竭资源课征捐税是为了让巴黎人能按照低于成本的价钱购买面包,就更加愤慨不已了。如果考虑到拿破仑归根到底正是农民投票选举出来的,那末,这个阶级现在所表现的革命情绪就使波拿巴王朝的胜算完全改观了。这个王朝为了缓和和防止贫苦农民提出带有威胁性的要求,现在已经不得不诉诸可怜的权宜之计,这可以由各省省长在“鼓励”举办慈善事业的公文中所用的措辞看出来。例如,萨尔特省省长给他手下的专区区长们这样写道:

“务祈以全副身心致力于作为行政工作的最崇高职责之一的任务,即为那些需要资助和就业的公民找到提供资助和工作的手段,你们这样做将有助于维持社会安宁。请勿担心慈善事业的财源可能已经枯竭或者私人钱囊已为近几年的捐献——不论这些捐献的数目多大——掏空。土地所有者和农场主最近获得了大量利润,他们特别关心保持乡村的安宁,因此会了解,捐献不仅是他们的义务,而且也是他们的利益所在。”

如果在上述一切引起不满的原因之外,再加上巴黎的房荒和粮荒、首都零售贸易的困难以及巴黎工业各部门的罢工,我们就可以了解,为什么受压制的出版自由会突然以反叛标语从房屋的墙壁上冲了出来。我们从巴黎一位可靠的通讯者那里接到一封私人信件,其中写道,从10月1日至12日,至少发生了900起逮捕事件。这些逮捕事件的起因有一些是值得注意的,因为它们是表明政府惶恐不安的惊人标志。有一回,一个据说是“在交易所做生意”的人,由于说了一句“他认为克里木战争不过是白白毁掉许多人命和糟蹋许多钱财”而被捕;另一回,一个商人由于说“生意跟政府一样糟糕”而被捕;有一个人被捕是因为在他身上搜出了一张关于大卫·丹热和大学生们的歌词[79];政府的一个四等文官被捕是因为印行了关于财政危机的传单;有一个裁缝被捕是因为打听了自己几个朋友是否真的像他所听说的那样遭到逮捕;最后,有一个工人被捕是因为跟自己一个当宪兵的同乡谈到食品价格昂贵,而宪兵把工人的话说成是反对政府的言论。

鉴于这一切事实,法国的商业和工业恐怕很难避免崩溃,这种崩溃将引起比较严重的政治事件,并且将不仅对欧洲的而且对美洲的信贷与商务的稳定性发生最严重的影响。Crédit  Mobilier现在跟欧洲许多大银行一起着手进行的对俄国铁路建筑的大规模投机,只能加快向这一深渊的急速奔驰。

卡·马克思写于1856年11月7日左右

作为社论载于1856年11月22日“纽约每日论坛报”第4866号

原文是英文

俄文译自“纽约每日论坛报”

注释:

[76]“经济学家”(《The  Economist》)是英国经济、政治方面的周刊,1843年创办于伦敦;大工业资产阶级的机关刊物。——第80页。

[77]“铁路、矿山和公共工程问题报”(《Journal  des  Chemins  de  Fer,des  Mines  et  des  Travaux  Publics》)是法国资产阶级报纸,1842年起在巴黎出版。——第82页。

[78]法国临时政府于1848年3月16日批准对各种直接税每法郎追加45生丁,使主要纳税者——农民大为不满。资产阶级共和派实行这一政策的结果,使农民离开了革命,在1848年12月10日的总统选举中投票选举路易·波拿巴。

国家工厂是1848年二月革命结束后立即根据法国临时政府的指示建立起来的。建立国家工厂的目的是要使路易·布朗组织劳动的思想在工人中丧失信用,另外是想利用按军事方式组织起来的国家工厂的工人来反对革命的无产阶级。因为这个分裂工人阶级的挑拨性的计划没有成功,而国家工厂的工人反而更加受到革命的感情的熏陶,资产阶级政府就采取了一系列的措施来取消国家工厂(如减少工人人数,把他们派到外省去从事公共工程的工作等)。这种做法引起了巴黎无产阶级的极大愤怒,成了巴黎六月起义的原因之一。起义被镇压后,卡芬雅克政府于1848年7月3日下令解散国家工厂。——第84页。

[79]马克思大概是指与1856年1月7日在巴黎举行的法国著名共和派雕塑家大卫·丹热的葬礼有关的事件。当时人们都在传抄据说是诗人贝朗热所写的一首革命歌曲的歌词。参加葬礼的学生们在人群中看到了贝朗热,就高呼“自由万岁!”向他致意。法国青年反波拿巴情绪的这一公开表现,在葬礼结束后引起了一系列捕人事件,并且还成了政府在以后进行迫害的原因。——第85页。

出处: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2卷

 

本文关键词: 马恩第十二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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