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铅疑云:广西逾百童铅中毒调查(2)

血铅疑云:广西逾百童铅中毒调查(2)

村中工厂

在堂汉村,村民将孩子“中铅”的原因归结于坐落在村中的三个冶炼企业的废气排放:堂汉锌铟有限公司冶炼厂(下称“堂汉锌铟”)、南星冶金化工有限公司冶炼厂(下称“南星冶化”)、银星冶炼厂。

莫斯琦一家正处于这样一个位置:南九线公路偏东侧的大山脚下,沿着南九线公路往西北走不到一里路是南星冶化,在南九线对面的山坡上则是堂汉锌铟。

他的家,距离南星冶化的烟囱,直线距离大约只有一两百米,距离堂汉锌铟的烟囱则可能不超过500米。

莫斯琦曾经所在的堂汉小学,在堂汉锌铟的偏北方向,距离工厂的烟囱直线距离大约一两百米。冶炼厂在山上,小学校在山下,村民们说,学校就在工厂的烟雾笼罩之下。

总共有17个儿童的大坝屯,被广西职业病防治研究院检验出铅中毒的至少有8人。

1岁半的莫汉森,前后两次检验的结果分别为219.9微克/升、240.0微克/升,已经在Ⅲ级铅中毒的参考值范围内。她的姐姐莫池珍为Ⅱ级铅中毒。

堂汉村内的另一家冶炼企业银星冶炼厂,则位于大坝背后、偏东南方向山坡上,紧邻新村屯村民的住所。

新村屯的17个孩子,至少有11名儿童血铅中毒,包括刘思毅和她当时年仅1岁的龙凤胎弟妹刘尚春、刘佳欣。

在儿子被检验出铅中毒之后,付玲哭着给娘家的亲戚打电话求主意,一位曾经在疾控单位上班的亲戚对她说,孩子铅中毒,可能是当地空气污染。

而这正是村民们在过去十年中一直担心的事情。

早在十年前,堂汉锌铟、南星冶化两家冶炼厂在堂汉村建成并试产时,村民们便发现“禾苗像被开水烫过了一样”,全部都变黄甚至死了。

2002年,当时的河池地区行政公署环保局成立了调查组,查实南星冶化试产期间环保设施未建设完善,脱硫效率未达到环评书中的设计要求,导致堂汉村24个生产队大范围未移栽秧苗和板栗等果树被二氧化硫污染损害。

当时,南丹县环保局责令南星冶化赔偿59166.78元,这一金额没有被村民接受。

在停产一个多月后,还没有就赔偿达成共识的情况下,南星冶化得到河池地区环保局的同意,恢复了精炼车间的生产。

一周后,村民们至今记忆犹新的“7·19事件”发生了——一些村民为了反对开工,围住南星冶化、堂汉锌铟两家工厂。

王立飞曾经担任打昔屯队长,而且做了将近三年的镇人大代表,联系五六个生产队,而“7·19”正是发生在他作为代表履职的最后几个月时间里。

他对本报记者说,他家里依然还有四张出席镇人大相关会议的代表证。在冲突发生前,每一次参加镇人大会议,他和堂汉村的其他人大代表,都会提到冶炼厂的环境污染问题,但从来没有获得过正式的答复。

因为两家工厂的设备被破坏,卢秀醒等17名村民被判处了1年至2年10个月的有期徒刑,并且被判令共同赔偿47万余元的经济损失。王立飞被判了2年半。

两家冶炼厂对农田污染的赔偿,却并没有因为这一事件而提高。且在后来,堂汉村又增加了一家新的冶炼厂——银星冶炼厂。

实际上,过去的十年时间里,这个村的人们一直担心一个问题:人的身体,是否也会像减产甚至绝收的禾苗、果树、蔬菜那样受到损害?

2011年下半年,堂汉村至少56名孩子们被广西职业病防治研究院检验出铅中毒,有时候,一家两三个孩子全部铅中毒。

人们觉得,原来的担心似乎已经成为现实了。

在车河村和坡前村,过去的五六年时间里,人们也是在这样的担忧中度过。

从2005年左右开始,包括新南星冶金化工公司(下称“新南星”)、南方有色冶炼公司(下称“南方冶炼”)、吉朗铟业公司(下称“吉朗铟业”)、堂汉锌铟·津泰基地(下称“津泰公司”)、金山铟锗冶金化工公司(下称“金山铟锗”),均在车河村、坡前村的范围内建成投产,并且范围一步步扩大,成为占地数千亩的南丹县有色金属工业园区,与车河村新步屯、瓦厂屯、丰塘屯以及坡前村义山屯等,仅仅隔了一条210国道。

2011年,车河村、坡前村同时被检验出至少46名孩子血铅超标时,人们认为,“罪魁祸首”就是这些有色金属冶炼厂排放的废气。

被检出血铅超标的儿童,一部分接受了药物治疗,大部分儿童每个月都去医院免费领取30瓶牛奶和30个鸡蛋,作为营养干预。

为了配合隔离治疗,南丹县政府答应帮助孩子们转到城关镇上学,政府将为他们承担超过一半的幼儿保育费、小学生活费和全部交通费用。

责任编辑:单梦竹校对:总编室最后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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