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世骏:当代中国的精神力量何在?(2)

童世骏:当代中国的精神力量何在?(2)

 

未来需要我们在更高层次上发扬中华民族的精神力量

未来中国的中心任务仍然是发展,但此时的“发展”虽然和十年前、二十年前甚至三十年前的“发展”一样,都是“硬道理”,其层次和内涵却有了重大变化,因而发展目标中的“文明”成分、发展动力中的“精神”含量,都必然而且应该具有更高的比重。

从积极的方面来说,未来发展要追求的目标是胡锦涛总书记在“七二三讲话”所说的“保证人民过上更好生活”。人民生活包括涉及“物我关系”的物质生活、涉及“人我关系”的社会生活、涉及“自我关系”的精神生活;“保证人民过上更好生活”的具体含义,是使人民过上更好的物质生活、更好的社会生活和更好的精神生活。

这些方面的生活之为“好”和“更好”,对应着不同层次的生活境界。“更好的物质生活”不仅意味着要有更多的消费产品和消费机会,而且意味着要有更加清洁的生活环境和更加合理的生活方式。“更好的社会生活”不仅意味着更加和谐的人际关系和更加优厚的社会福利,而且意味着更有活力的社会参与和更受尊重的社会权利;“更好的精神生活”,不仅意味着人们因此而得到更多的文化娱乐,而且意味着人们更满足自己的创造兴趣,更能关注有关人生目的和人生意义等终极问题。

可以看出,哪怕是“更好的物质生活”,因为它不仅意味着要有更多的消费产品和消费机会,而且意味着要有更加清洁的生活环境和更加合理的生活方式,也要求我们对发展目标的理解达到更高的文明层次,为发展动力的发掘付出更大的精神努力。更好的物质生活尚且如此,更好的社会生活和更好的精神生活中包括更高的文明追求,应该是不言自明的。

从消极的方面来说,未来中国发展要解决三个问题:“发展不足”的问题,“发展不当”的问题,以及“发展不稳”的问题,它们的解决都需要更加努力地发掘和发挥当代中国的精神力量。

改革开放以来,我们在解决“发展不足”的问题上取得了巨大成就,但按照联合国去年发布的人类发展年度报告,在由人均收入、人均受教育时间和人均期望寿命所构成的“人类发展指数”全球排名中,中国还只位列第101,低于巴西(84)、俄罗斯(66)和古巴(51),仍然属于中等偏下水平。因此我们有必要继续解决“发展不足”的问题,也就是说,保持经济发展的总体增长,提高国民收入的人均水平,尤其是改善人民生活的最低状况。

随着改革开放的深入,发展过程中暴露出来的问题和引发出来的问题,以及这些问题的解决条件,都逐步积累起来,因此解决“发展不当”的问题,也就是说降低经济发展的生态代价、财富积累的社会代价和物质富裕的人文代价,很大程度上成为十六大以后中国发展的重中之重。

在未来数年甚至数十年中,我们不仅要继续解决“发展不足”的问题、着力应对“发展不当”的问题,而且要尽力避免“发展不稳”的问题,使全社会有更加统一的奋斗目标,使领导层有更加持久的工作激情,使各群体有更加平和的社会心态。

在上述三类问题中,“发展不稳”问题的解决与精神因素的关系最大,因为要真正解决发展不稳的问题,我们大概应该至少在精神文化领域做三方面的努力。第一,整合全社会对“更好生活”的理解和追求。各族人民各界人士对“更好生活”的不同理解和追求只要是符合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现代化这个伟大目标中的至少一个方面的,我们就要努力使它们能够相安无事,甚至彼此互补、辩证综合。第二,消除胡锦涛同志曾经告诫过的精神懈怠的危险,提高人们特别是各界精英的志向、信心和能力,并为此而营造一个言而有信、言而有物、言而有文的社会文化环境。第三,改善各个群体的社会心态,培育自尊自信、理性平和、积极向上的社会心态,而这要求我们在现代社会和全球交往条件下进一步提炼和提升、发扬和光大中华民族的理性传统,在发挥“集中力量好办大事”的制度优势和“消费欲望有求必应”的市场优势的同时,尽力呵护蕴藏在民族历史和日常生活中的质朴的价值资源。

但严格地来说,不仅“发展不稳”的问题,而且“发展不当”的问题,甚至“发展不足”的问题,它们的解决都与精神因素有重要关系。比方说,要清醒认识并努力降低发展的生态代价、社会代价和人文代价,我们心目中的“发展”的文明层次和精神含量必须有实质性的提高。同样,只有当我们树立起以人为本的价值目标,我们才会更加重视提高财富分配的公平程度,尤其是更加重视提高人民生活的底线标准,而不是仅仅满足于经济总量水平的提高。

在中国未来发展中实现富强和文明的双重追求,要求我们在更高层次上发扬中华民族的精神力量。前面我们把中国发展背后的民族精神传统概括了五条,这五条中的每一条其实都包含着张力,也就是说,都包含着彼此对立的两个方面,它们之间关系协调得好坏,很大程度上决定了中华民族精神传统的作用大小和效果好坏。

说得具体一些,就“务实的理想主义”而言,我们在克服了曾经有过的理想过分而务实不足的倾向以后,现在要特别重视克服务实过分而理想不足的倾向。

就“辩证的理性主义”而言,我们不仅要继续向西方学习提高思维和行动中的“合理性”(rationality)水平,而且要下大力气恢复我们本来很有优势的“讲道理”(reasonableness)传统。

就“尊贤的民本主义”而言,我们要避免“尊重知识”有余而“尊重劳动”不足,尤其是避免用“金钱崇拜”和“权力崇拜”来取代“尊贤使能”和“仁民爱物”。

就“重情的团体主义”而言,我们要处理好“情”“理”关系和“家”“国“关系,在家族亲情的基础上培育现代国家的公民意识和“民胞物与”的普遍责任。

就“好学的世界主义”而言,在中国经济快速成长的今天,我们特别要克服学习有余而创造不足、“拿来”有余而“贡献”不足的倾向。

总起来说我讲了三点:中国发展的实质是富强和文明的双重追求;中国发展的伟大成就体现了中华民族强大的精神力量;中国未来发展要求我们实现更高层次上富强和文明的双重追求。只有经过这种双重追求,共和国创始人的那个建国宏愿,“我们将以一个具有高度文化的民族出现于世界”,才能真正实现。

责任编辑:郑瑜校对:总编室最后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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