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印度人还是其他国家的人,在听到我最近去印度发现的最令人震惊的事跟厕所有关时,都不会感到吃惊。准确来说,是印度厕所的稀缺程度。时任印度卫生部长的贾伊拉姆•拉梅什(Jairam Ramesh)解释说,印度每年大约有40万到50万五岁以下儿童死于痢疾,这种由糟糕的卫生状况导致的结果在很大程度上是可以避免的。
这一数据有两点令人震惊的地方:数字本身以及估测的上、下限之差。40万到50万这个区间表明,除了已知的40万以外,还有多达10万儿童在垂死挣扎,或者也有可能这10万儿童也在死亡人口之列,但可能不是死于痢疾,因为五岁以下儿童的死亡总数为166万,更令人震惊,几乎相当于卡塔尔或者是夏威夷的人口总数。
我并不是要批评印度或者拉梅什,拉梅什采取了有力的行动,寻求解决印度有6亿人在露天场所大小便这一丑陋现象。我只是想指出,这个即将超越中国成为世界人口最多国家面临着巨大而严峻的挑战。
与美国一样,印度的伟大之处对本国人来说是显而易见的。印度是文明的摇篮,具有艺术创新精神和文化多元性。印度是个核国家,还有空间项目。毫无疑问,它也是世界最大的民主国家。最不同寻常的或许是,有着不同宗教和语言、财富差距非常大的12亿人竟然能够在大部分时间里在这个非常拥挤的现代印度和平相处。
然而,印度的贫困程度虽然让人惊愕但也不是不可避免,在这里,将近一半的儿童营养不良。环境灾难是家常便饭,学校和医院不合建筑标准,警察和政府的腐败严重到让印度人出离了愤怒,到了觉得可笑的地步。上个月,一名部长在为被控腐败的一位同事辩护时,公开嘲笑说一位中央政府部长怎么会为区区13万美元而犯错。
一方面让人激动万分,一方面又让人备加沮丧,在这些极端状况下,也就不难理解历史学家拉玛昌德拉•古哈(Ramachandra Guha)在8月份印度独立日这天为《印度斯坦时报》(Hindustan Times)撰写的文章中会说,他的感觉是“骄傲和耻辱各占一半”。
现在的问题是,印度的政治家、官员、商人们——毫无疑问,这些精英人士是这个国家的管理者——能否完成印度的现代化和改革,留存精华,去其糟粕。
目前来看,形势不容乐观。富人投资海外,因为这样更容易。政治家和公务员不去模仿外国成功经验,而是把眼光对准内部和过去。他们粗鄙无知,不去羡慕过去三十年邻国中国所取得的成就,却理所当然地认为本国光辉的过去能够给他们带来光明的未来。
年经济增长率已经下降到6%以下,但印度领导坚持认为,本国的经济表现在全球衰退背景下还是很可观的。然而,印度需要的不仅仅是与其他国家以同等速度发展,因为它所面临的挑战要更加严峻。问题不仅仅是印度在国际上地位不高,以及在环境和全球贸易的关键谈判中印度没能发挥建设性的作用。(美国总统大选关于外交政策的电视辩论中,印度一次都没有被提到,这让印度的评论家颇为沮丧。)
不,印度需要比其他国家做得更好,因为没有哪个国家会在未来50年增加相当于整个欧洲的人口数;在全球变暖的趋势下没有哪个人口大国会比印度受到更严重的影响——预计在现在仍然活着的印度儿童的有生之年,印度北部的平均温度最多将上升5度;除了印度外也没有哪个国家会因为缺乏清洁饮用水、厕所、基础教育导致如此之高的儿童死亡率。2060年印度人口将达到17亿高峰,就地球生命健康来说,没有哪个国家的重要性能与印度相比。
印度的现代化任重而道远。政治家兼作家沙希•塔鲁尔(Shashi Tharoor)在最近的一次演讲中模仿了夏尔•戴高乐(Charles de Gaulle)关于法国人及他们的奶酪的说法,他问道:“谁能决定曾经是四大主要宗教、十几种不同传统舞蹈、85种主要政治党派、300多种土豆做法发源地这一不老文明的未来?”
但塔鲁尔有理由在印度混乱的多样性中看到希望而不是障碍。毕竟亚洲、非洲、拉美一些没有如此活力的国家都做到了创造就业、改善儿童健康、减少腐败、减少贫困人口。唯一的不同就是印度更大,也更加复杂,这是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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