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GDP是从”的城镇化将是场灾难(2)

“唯GDP是从”的城镇化将是场灾难(2)

郑永年:城市化,要跟社会建设,无论是城市社会,还是农村社会,结合起来,才会获得平衡发展。地方政府没有动力去“保护农村”,就要中央去考虑。要通盘考虑,不能只关注眼前利益,要关注社会发展的长远利益。经济发展、公共服务、社会建设,一揽子的东西都要考虑进去。政府不仅要承担发展经济的责任,社会建设的责任也要承担。

土地问题不解决,户口问题也无法解决

土地是农民的“唐僧肉”,谁都想来吃一口,只有农民吃不到。

《中国经济周刊》:城镇化需要很多的体制改革,是其中重要的一部分,您认为土地制度应当怎样改革?

郑永年:大家都在讲城镇化,那么城镇化的突破口是什么呢?我认为就是土地问题。土地问题如果处理不好,城镇化就会变成对农民的掠夺。土地集体所有制是所有问题的根源。农民名义上是土地的主人,但实际上,土地是农民的“唐僧肉”,谁都想来吃一口,只有农民吃不到。

土地制度怎样改,有两种观点:私有化和国有化。我认为,因为意识形态的因素,土地私有化在中国比较困难。现实可行的,是先将土地所有权国有化,由中央政府来掌管,将地方政府与土地的权力分离开来。土地国有化,要给农民一定补偿。之后,土地的使用权可以私有化,或者说家庭化。在这方面,中国台湾地区有比较好的经验。

土地使用权私有化之后,就可以流转,很多问题就容易解决了。在农村,土地可以集约化经营,形成规模经济;农民工可以选择放弃土地,成为城市居民;城市居民需要土地的,也可以通过土地流转实现。

《中国经济周刊》:户籍制度应当怎样改革?

郑永年:土地改革跟户籍改革是紧密联系在一起的,土地问题不解决,户口问题也没法得到真正解决。

农民手里握着土地,不想转成城市居民,他在城市也得不到应有的利益。更重要的是农民工的问题。第一代农民工,有农村生活经验,完全可以再回到乡下。第二代农民工,很大部分是生在城市,或者长在城市的,对农村、对农民生活没有一点认同。现在第三代农民工都出现了。对于这些回不去的人,有哪些考虑?这不仅是经济发展问题,还是社会稳定的问题,更不用说公民权了。

城市行政管理体制扁平化改革是大方向

城市应当是城市人的城市,而不是官僚的城市。

《中国经济周刊》:您提到,城市化、城市升级离不开城市体制改革,请问城市体制改革有哪些着力点?

郑永年:城市行政管理体制的扁平化改革是个大方向。城市应当是城市人的城市,而不是官僚的城市。以新加坡为例,人口600万,只有一级政府。中国同样规模的城市,有四级政府。广东省佛山市顺德区,有比较好的实践经验,只有区一级政府,下面设置派驻机构。

同时,还要考虑取消城市内部的各种非行政组织的行政级别,主要包括事业单位、国有企业。

城市升级,还不仅是机构的改革,还应当提升城市的附加值。在欧洲,城市越古老,附加值越高。而中国有些城市,很自豪地说我有几千年历史了,可是谁也看不到几千年历史的痕迹。有些城市只有现代化,没有传统;只有文明,没有文化。这就是城市简单扩张的结果。今天,我们不再需要粗放的城市化,城市化要精细,从细节上入手。

《中国经济周刊》:如您所说,我们有些城市是官僚的城市,政府对城镇化的过程大包大揽,过多地干预,如何改变这种现状?

郑永年:一定要搞清楚,城市化的主体是谁?在中国,城市化的主体是官员,是政府。城市化是政府规定的城市化,是政治的产物,而不是自然的产物。在有些官僚主导的城市化过程中,人为地现代化,不照顾传统,不仅没有创造城市文明,反而在消灭城市文明。

责任编辑:郑瑜校对:总编室最后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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