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俗时代的信仰何以可能

世俗时代的信仰何以可能

在现代社会,个体主体面对高度紧张的社会压力和飞速变化的生活节奏,日益感受到不断充实的物质生活和相对窘迫的精神生活之间的尖锐矛盾,对寻求价值支撑和提升生命境界的内在渴求,成为当代人寻求信仰依托的真实基础。在此背景下,我们不得不严肃地思考:信仰对我们而言究竟意味着什么?在这方面,马克思哲学所敞开的信仰观念变革,对于我们把握信仰的人学价值意蕴以及当代信仰精神的建构具有深刻的启发性意义。

信仰:人对自身存在意义的本体性关怀

对人而言,存在不是一个固化静止的事实,也不是自然性的生命存活,而是在有限中对无限的向往和追求。在人的诸种超越活动中,信仰不同于其他活动的重要特征就在于其终极的指向性。信仰所指向的终极存在,就其根本而言乃是人的存在意义。人的存在意义,首先来自于人对自身有限性的觉解。“死亡”作为人自觉到的有限归宿,既是不可避免的,也是他人无法替代的。于是,向“死”而思,超越死亡这一有限性的事实而赋予存在无限的意义和终极关怀,成为人们追寻信仰的始源性动因。在此意义上,信仰就是有限对无限的向往和期盼,是对人的存在意义的终极关怀。对于一个民族、国家和社会来说,信仰超越了个体的层面,构成了一个共同体赖以生存发展的内在灵魂和终极信念。

在不同文化传统中,不同的人性理解规定了一个民族和文化的思想视域,也内在规定了信仰精神的不同方向。西方人以理性的方式面向世界,在信仰世界与世俗世界的两极对立中追寻抽象的超感性世界,从而在对此岸世界的外在超越中把信仰精神实体化,从而导致信仰的宗教化。对于中国的文明传统而言,信仰所指向的超越世界并不在彼岸世界,而是在现世的生活世界之中。所谓天命、天理、天道等,都可以在日常生活中得到最高的觉解与明白的确证。中国人以心性化的方式面向世界,力求在对生活世界的内在超越中实现自身精神境界的提升,信仰由此成为中国人返本自求的自我教化、自我升华的精神实践。在这种人文化、德性化的信仰理解中,中国人获得着心灵的舒展与从容。进入现代以来,伴随着人的存在方式所发生的根本性变革,人类的信仰精神也面临着全新的现代性状况。

信仰的物化处境及其现代性批判

依据马克思关于人与社会发展的三形态学说,现时代处于“以物的依赖性为基础的人的独立性”这一阶段之中。在这一时代里,伴随着工具理性的扩张以及人对物的依赖与逐求,世俗的利益和价值上升为人的生活世界的中心,传统的宗教信仰不可避免地遭到消解。在现代性条件下,科技理性、大众文化与商业资本,构成了形塑人的精神生活的主导性力量。栖居于三者合谋创造的现代性处境中,现代人的价值取向和文化关怀开始了由神圣向世俗的转变。人们逐渐用形形色色的有限之物作为价值的寄托,对物质财富的占有和享受成为人的自我价值实现的标志,传统的宗教信仰逐渐失去了其神圣性的光辉和激动人心的力量。对物的依赖本是人之存在的必要条件,但真正的吊诡却在于,对物的依赖、占有和享受却使现代人沉湎于物化状态。在对富强和幸福等世俗价值的追求中,人们日益发现这些“自称无限而并不具备无限性的有限事物”(蒂利希语)并不能构成人类真正的终极关怀。事实上,自尼采以来,虚无主义就不断地被规定和宣称为现时代人类精神文化的根本处境。

责任编辑:艾磊校对:总编室最后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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