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罚款数量当考核指标，有几分公心

近日，有安康交管部门的辅警向外爆料称，其所在单位下达罚款任务。针对此说法，安康市公安局汉滨分局交警大队回复称，实为按照上级要求的量化考核。

这位辅警的具体爆料信息为：“公安部规定严禁变相给民警下达考核任务，但是交警队每人每月要罚够5500，如果没有完成，就要扣除300元绩效工资和480元的加班费，拿到手只有900 元。”

对此说法，安康市公安局汉滨分局交警大队江南中队相关负责人直叫屈，其称根本就不存在下罚款任务的说法，只是大家对量化考核理解有误。但具体误在哪，似乎并没有解释清楚。比如每人5500元的罚款指标是否真的存在？该负责人称，该大队目前实施的100分制考核，是参照西安地区交管部门好的经验，且交警执法过程中形象、仪表规范化、街头缓堵保畅能力等都在考核范围内。但是，即便存在这样的考核，也并不能证明罚款指标的正当性。

事实上，稍稍检索相关新闻即可知，交警的罚款量化考核似乎并不是个新鲜事，而是具有一定的普遍性。如早在2008年，就有媒体报道，深圳2007年全年交通违章罚款总计近5亿元，以全市机动车保有量100万辆计，平均每辆车被罚500元，有的任务完成率甚至高达2940%。有人大代表质疑这种考核办法促使交警罚得越来越多。

交警执法，目的是为了确保正当的交通秩序和安全，而罚款只是手段之一。倘将罚款数量也当作量化考核的目标，尽管初衷上可以理解，但在实际情况中却很容易将之扭曲为事实上的“以罚款为目的”。于此考核目标下，可罚可不罚，自然会偏向于罚，罚轻罚重，自然会偏向于重罚，这无疑将给执法的公平性带来严重的伤害。更大的问题在于，一旦罚款成为交警不得不完成的“任务”，执法本身是否已经沦为一种“创收”？

上述负责人在解释罚款指标时称，“绩效工资的作用就是奖勤罚懒，奖优罚劣。干活、不干活总不可能是一个样吧？”干多干少当然不能一样，绩效工资也确有其必要，但对交警的执法考核，并非只能有罚款一项，是否必须将罚款数量列为考核目标才能体现绩效性？具体的罚款额度又是如何确定的？

交警罚款的量化考核受到诟病，同样还与罚款的去向存疑有很大联系。这些年，包括地方人大代表、政协委员、律师等在内的群体，多次对交通罚款的去向提出了质疑，并要求负责部门及时公开。但相关部门除了回应，罚款金额“全部都按规定上缴了”，并无更详细的公开。这样一种信息疑云状态，很难说不进一步强化了相关方面的罚款冲动，将罚款数额作为量化指标进行考核或是一种必然选择。

对交通执法部门而言，并非不需要工作考核，但鉴于执法工作的严肃性和公共性，考核指标的设立，却不仅仅只是部门内部的事，更牵连着公共利益。就此而言，这些考核目标必须首先要经得起公共利益的检验。好的考核，理当是完善执法工作，提升公共权益的双赢。置于这一标准下，将执法罚款数量设定为考核目标，已然难以称得上是好的考核方式。比如有地方人大代表就指出，对正的指标可以量化考核，但是对于抓违法违章数这样的负指标，不能量化考核，不能指标化。

如何制定好的考核方式，考验的还是执法管理部门的智慧与公心。而对于交警罚款指标，公安部相关领导曾明确指出，“坚决杜绝给交警下达罚款指标，各地公安交通管理部门要改进执法方式，坚持教育与处罚相结合，扩大教育面，减少罚款处罚量”。事实上，交通罚款数量与交通执法管理的成绩并不成正比，甚至一些时候恰恰成反向关系。于此而言，那些将罚款当目的，将罚金当成绩的考核方式确实该好好清理和叫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