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回 小粉团设计采花 霍小霞弹打淫寇(2)

霍家父子在家休息几天。霍坤叫李氏,说:“夫人呀,你必须将咱们当家什户,小霞的姐妹,你我的弟妹嫂嫂,一齐请了来,要跟他们说明这门亲事。再者就是每天晚上要小心咱们前后的院子,多加注意留神,小心莲花党的淫贼。她的守节砂要紧。”李氏连连点头,第二天便将那些女眷们一齐找了来,内中有霍坤的一位嫂嫂,霍门张氏,乃是霍恩之妻。这个霍恩早已死去了。张氏说:“妹妹你将咱们当家什户女眷全找了来,所因何故呢?”李民便将小霞说婆家事,完全说出。张氏是个嘴快之人,平素又好逗人。他一闻此言,便来到东里间,说道:“凤兰姑娘。”小霞说:“大娘,有甚么事?”张氏说:“不久你就要离开你的爹娘。”这号亲事之情,人人全知道啦。那么姑娘她究竟明白不明白?原来他已明白了八九。而今又见她娘将当家什户的女眷全请到了,不知何事,心中纳闷,她在暗地里便将霍全叫到身旁。霍全是她手下败将,一个说不投缘,立时挨打。因为霍全的武艺敌不过他姐姐。那小霞无论当着她爹娘不当着,常打霍全。如今把她兄弟叫到身旁,问道:“兄弟,他们全作甚么来了?”霍全一想:这是她的终身大事,遂问道:“您比我大,他们说甚么,您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呢?”小霞说:“我是真不知道。”霍全说:“在擂台上您跟人家动手的那位您可记得?”姑娘说:“我知道,那一大胆狂徒我没找着他。”霍全说:“是您拿的这张弓的人,比您能为怎么样?”小霞说:“那一张弓,他比你我胜强百倍。”霍全说:“姐姐您可千万别把人家的弓囊给人家丢了!那两样可是人家定礼。你我爹娘将您的终身大事,许配何斌身旁为妻。”姑娘一听,当着大家臊得面红过耳,低头不语。霍全说:“姐姐您生来一个女流之辈,脸面朝外之人啦。俗语有话,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市井之上,全是这个理由。素日咱们姐弟俩个,您打我的仇恨,全已勾开。您我的爹娘,指着您好像顶上明珠一般,学会了折把弓一张,帮助在西川成了名,一来抓错就打我一顿”小霞说:“你还是有错,没错我能要打你吗?”霍全说:“这您还不明白啦,将您许配何斌身旁为妻,您要有姐弟的情肠,将来爹娘有个百年之后,千万的我能上山东将您接了回来,姐姐在家可以盘桓几日,您也不是岁数小啦。叫一个不识的男子,举过头顶,您不知道,就凭咱们爹爹那个皮气,那人若是贼人,他上哪里,也得追到哪里,非要了他的命不可。”

小霞一闻此言,不由心中暗想,遂问道:“兄弟,那人与咱爹有多大冤仇?要使双剁子脚,把老爹踢死。”霍全说:“姐姐,那么那个人是君子呀?可还是小人呢?”小霞说:“倒是一个正人君子。”霍全说:“您想想一个立擂台,甚么人不来呀?此人就是上西川报一镖三刀之恨,与您比武之人,正是那美豪杰大孝子何斌。现有刘叔父解去里围,约请我父子西川报仇。我随老爹尽其交友之道,姻亲之情,杀奔银花沟,您在家一切多加小心吧。”说完他竟自走了。不言他走。且说张氏,向小霞说道:“姑娘,咱爹爹与你兄弟被人约走了,前去报仇,给你张的是口袋。你过门之后,夫妻二人全年轻。”小霞姑娘心中暗想:我爹爹那么大的年岁,我兄弟又不大。再说我们这一枝,人是少的。过门之后,我二人一起冲突,他要拿举过头顶这言语来咬吃于我,那时我应当拿何言语答对?我拿他这张弓赶奔贼巢,一来护庇我爹爹;二来护庇霍全;第三我到那里,是见事作事。叫山东省老少的达官看一看,我给他弹打群贼的二目。想到此处,便打定了主意,遂叫金屏翠屏,嘱咐二人在前面多多的留神。等老人家与公子爷要走的时候,吉万给我一个话。金屏翠屏两人来到外面,霍坤说:“你们两个人上这里来作甚么来了?这要是来了宾朋是何样子?”金屏说:“回禀太爷,我们小姐有话,您要跟公子爷一走,我们得禀报我们小姐。霍坤说:“你二人到后面去吧,我父子走的时候,必须到后面告诉个话。”两个人点头,二人出来到了外面,便影藏到大柱后边。霍坤父子吃完晚饭,把长大衣服放下,夜行衣包军刃暗器,通盘拿齐。父子二人来到外面,爬过山岭,便是四里屯的西村头,看见出来一片人,霍全说:“老人家咱们随他前去先入山吧。”霍坤说:“咱们赶紧走。”霍坤依着小金刀霍全,可是大家一块入山。霍坤打算单立功,当下他父子进了山口,来到林中,换好夜行衣。抬胳膊踢腿,不绷不吊,要了刀。来到寨门之外,大声喊嚷,这才将助力普铎之人唤出。霍坤与谢冲打在一处,霍全与谢勇打在一处。石禄大家赶到,石俊章刀劈谢冲。谢勇一见不好,带喽兵往寨门里退。鲁清说:“列位,可千万别叫那个使叉的跑了。”没多时谢勇已然退进寨门,那喽兵是退回一半。寨门外还有一半。这便是遭劫在数,在数的难逃。大家往里一败,谢勇抹头往里就跑,飞抓手云彪将抓抡开了,往前进步。那谢勇正跑三五步远,这个抓头就到了,连绢帕带发鬈一齐抓住。云彪往怀里一用力,谢勇低头往里一钻。好比是有人把发鬈抓住一个样,再想往前掖,那就没功夫了。云彪往回一拉绒绳,贼人就倒下啦。黄龙黄远威,别号小昆仑的便是。他正挨近云彪。他一看贼人倒,连忙一举浑铁棍,往下一砸,“噗哧”一声,当时给砸了个骨断筋折,死于非命。再往里走,到了二道寨门,双门紧闭。杜林说:“鲁叔父,您看他们把门关上了。”石禄说:“大清棒槌,这两个跟谁在一块呀?全都致于死命啦。我还没得着一个啦。”鲁清说:“你等着吧,少时全出来。”石禄说:“好,那么我全包啦,他们一个也活不了。”不言他们这里,且说头道寨门的喽兵,跑进大寨,来报普铎,说道:“二大王,大事不好,他们山东报仇的人可是全来了。”普铎一听,连忙命黄云峰手执铜锣一面,敲锣聚众。普铎也是胡哨直响。他听正南方是杀声震耳,他心中也是有点惊心,暂不表他们。再说二道门外的众人,鲁清说:“石爷你上去推一推门,看看关了没有?”石禄上前双手一推门,昂然不动。杜林说:“列位大家可千万的别往墙上蹿,怕上头有走线轮弦。”鲁清这才伸手探兜囊,取出飞抓,搭住了墙,一揪绒绳一问。上头有点动静。原来那墙上暗藏三十二枝冲天弩。此消息乃是殷志文、殷志武弟兄所摆,与人家所摆的不同:每隔二尺六寸有一支,或是一尺二有一支。要从二尺六的地方上去,有冲天弩,里面是卷网,宽六尺四寸。比方说要是从一尺二的地方上去,这一尺二的东西多挨着一寸,全有弩箭,一尺二往里没有。人要是往下一掉,那就掉网里面。下面是一尺二长八尺宽的翻板,板下是地沟。这南面东至西长,宽有一丈二,深有一丈,里面两明。在沟帮上有十二个槽儿,槽里亦有兵卒。每一个里头有一人,也有拿长钩杆子的,也有拿绳子的。只要一掉下去,就得被擒。二道围子墙,一直到三道四道,全是一个样。鲁清说:“石爷你别往上蹿啦,随我来。”当时将他带到二道门外,“你从这里上去吧。”石禄说:“大清你们大家往后,上头要是有竹签咬我,我不怕。”说完他撤步长腰往上一蹿,左胳膊一跨墙头,右胳膊一跨,那冲天弩就打出来啦。石禄用胳膊一挡脸,心说竹签来哪,容那竹弩打完,他一用力便上了墙头。弩箭放完,他用胳膊一拐,拿肚子一贴墙头,说:“小子,还有没有哪?”他一问没有了。正在此时,从里面翻上一扇卷网,当时将石禄上身满全给罩上了,上面的倒须钩住了衣服,往里怔揪石禄。他便双腿一飘,头冲下栽进墙里去啦。大家看的明白,可是里面一点动静也没有。杜林说:“鲁大叔你可站着别动。黑夜之间,这里有卷网,回去咱们找不着这个地方,那可麻烦。”鲁清说:“石爷,你在哪里哪?”石禄原来正在网兜里,还没掉下去啦,连忙答言:“我在这里啦。”鲁清说:“你看一看四面还有没有?”傻子要冤人,是一冤一个准儿。石禄可不是傻,他要真傻,那一百二十八趟万胜神刀,怎能学的会?一趟拆八招,一招分八手,焉能学的会呢?石禄一听鲁清问,他成心说:“你们大家可别过来,我这个旁边竟是网,真咬人,利害极啦。”

鲁清一听他这声音,不由心中纳闷,但不知为甚么掉下去没响声,遂问道:“石爷,你在里头干甚么啦?”石禄心中所思,我要说在网兜里,谁也不进来啦,便假意说道:“我在地上站住啦。”鲁清说:“怎么一声没有啊?”石禄说:“我头冲下下来的,我把网给撕啦,手按地起来,哪有声音呢?”大家一听,情有可原。鲁清说:“卜亭你过去。”卜亭说:“你们不过去,为甚么叫我过去呢?”鲁清说:“你过去不要紧,那块网叫他占上了,那块他给撕碎啦。”石禄一听,连忙说:“骆驼你可别过来。这里竟片网,可咬你。”卜亭说:“鲁爷,你们谁爱过去谁过去吧,我不过去啦。”杜林说:“你不用过去啦,你真是畏刀避箭,贪生怕死。”正说着里头石禄说:“大清你把我那对铲给我。我用铲问一问。”卜亭手中给他拿着皮搭子,一想也对,他便抡圆了往里一扔。扔过翻板地方,“吧哒”一声。杜林长腰上墙头,说道:“姓卜的,人可是死阵前,不死阵后。死在阵前,人人可爱。死在阵后,是怕死贪生。”他双手一扒墙头,墙头没动,往里探身。低头一听,那滚网就把他也卷到墙里头去了。杜林就扎入他的怀里去啦。杜林用手一推他的腿,说“你别夹我,那网上的倒须钩钩上我啦,你怎么往里冤我呀?”石禄说:“我没往里冤你呀。”杜林心中暗想,这人要傻呀,冤机伶鬼,是一冤一个准。想到此处,用手一抱他的大腿,一翻身,便将倒须钩给摘了下去,遂大声说道:“鲁大叔你们列位可别上来啦,这上边有滚瓦,里面有片网,网上有倒须钩,坚固极啦。下面又有翻板,我石大哥掉在网里啦。”鲁清在外边一听,遂问道:“你在哪里呢?”杜林说:“我也在网里啦。你叫杜贵杜茂他们两个人从此下来二尺多远,用虎尾三节棍去砸墙,把墙给他砸塌了,然后再进来,自然无险,以后见着房墙就拆。”

鲁清一听也对,便命杜贵、林茂、董相、佟豹、小黄龙五个人全是力猛的军刃,足可以将墙砸塌。杜贵林茂全是纯钢打造的虎尾三节棍,董相是熟铜棍。五个人闻言,各举兵刃向墙上砸去。“吧”的一声,那墙头,早就砸松了。佟豹说:“二位贤弟,咱们已然将墙砸松了,别再砸啦,可以用棍往里推,便可推倒了。”四个人一听也对,这才一齐的往里一推。“轰隆”一声,墙已倒了,便将里面的翻板给砸翻起来了。此时众人进去一瞧,他二人还在卷网兜里啦。石禄头上有四个倒须钩住他。鲁清说:“云彪,你用飞抓将他们抓住。”大家用力一拉,便可将他们拉了下来。杜林说:“且慢,千万先别拉,因为下面是翻板,不知道坑里还有甚么东西。我石大哥他掉下去,不要紧。我要是掉下去,那可是凶多吉少。”鲁清说:“你揪住上头那个铁环,也保点险,不致于掉下去。”杜林一听也对,这才伸手揪住了两个铁环子。云彪抖抓,便将石禄的肩头,连那网全抓住啦。大家人等一揪,当时揪他离了墙,又一松动,石禄当时又撞在墙上了。石禄说:“大清啊,你们别揪啦,敢情拿我撞钟啦。”众人一听,将要一松手,“嗄吧”一声,绒绳已断,将石禄掉下翻板去啦。鲁清叫铜杈李凯、银杈李继昌、飞杈手李文生他三个人用杈头搅起翻板,叫杜林下来。杜林来到下面一长腰,便到北边了。这个时候石禄掉了下来,双手一抱头,用腰找地。此时天黑,又在翻板的底下。他一看地下有个牛角泡子的灯,又看见出来四五个喽兵。听他们说道:“得,从上面掉下人来啦。”说着话用钩杆子一钩,便将他身上的衣服以及靴子鹿筋绳钩住了。石禄看他们全钩好了,忙一翻身,左手揪住钩杆子,右手迎面掌打去,只听“吧吱”一声响,这个兵卒就算完啦,那些个兵卒往西就跑。石禄爬起,用钩杆子便把这个兵的腿钩住了,一反手,“吧吱”一声,这个也死于非命。他再找那几个人,早已跑的没了影儿。原来他们全顺地道跑了。上面鲁清说:“石爷那里去啦?”石禄说:“我在这里啦。”鲁清这才叫人将翻板支起,又叫云彪把抓系下去,石禄伸手揪住便上来了。石禄毛腰拣起皮搭子,说道:“我的骆驼呢?”卜亭说:“我在这里啦。”石禄说:“给我扛着吧。”卜亭说:“你不会说我给你拿着吗?”说完伸手接了过来。大众人等,这才一齐往里而来。石禄在前头,他们是见着房墙就拆。来到了里面一瞧,他们这个屏风门与别人不同,是坐北向南七间大房,当中阶脚石,上面大廊子,里面挂着铁丝门灯一个。鲁清说:“石爷进去。”石禄说:“骆驼你把铲给我。”卜亭当时将皮搭子交给他,石禄抽出了双铲,往屋里便走。看见西墙头是沙篦子,里面有盏把儿灯,屋中坐着一个人,面朝着里。他一看气不打一处来,原来正是那黄云峰。他便奔了屋门帘,左手铲一挑帘子,迈步往里,来到切近,抡右手铲,盖顶就砸,“叭吱”一声,人头已碎,可是那个尸腔子,还是不倒。石禄一怔之际,脚底下一软,“忽隆”一声,石禄就掉下翻板去了。鲁清在外头一看,那个假人还在那里站着啦,他这才知道这个是自行人,特意桌上放了一盏灯,蜡灯的苗最软不过,因此招来众人。又听底下石禄喊:“大清啊,快把翻板撬起来吧,这里头味可大啦。”鲁清大家一闻此言,急忙来到屋中,用刀将翻板一掀,味气上来,令人难闻。有人系下抓江锁去,石禄揪着上来了。众人见石禄身上,一身脏泥脏水。鲁清说:“杜林你带他上外边去。”石禄说:“你别带我出去啦,里头就是普铎的院子。”当时大家来到里面,在南房廊子底下一看,这里好宽阔的院子啦,坐北向南七间大厅,大勾连搭三层房,明看七间,暗着二十一间。前边全是大廊子,阶脚石左右两边插着兵器架子。鲁清一看,正东有七间房,是东屏风门,正西有七间房,是西屏风门,当中院便是武场。他往里一瞧赵庭、苗庆、朱杰、电龙没到,不由心中纳闷。

按下众人不表,且说赵庭他们四个人,进山一直西北,看眼前一道围墙,伸出抖火摺子,借光亮一看,上下俱是大开条。赵庭将火摺子掐灭,亮了刀,取出白蜡点好,粘在护手盘上。哥四个蹲在地上,围着这盏灯,取出地图来,铺在地上,四个人一齐观看。瞧好了头道围子墙,总弦在哪里。记在了心里之后,又看第二道,将二道机关记住之后,又命朱杰看第三道围子墙的总机关在哪里。赵庭说:“朱爷,可千万瞧明白。看错一点,可有性命之忧。”朱杰说:“三弟你可多要小心了。”电龙说:“是,赵仁兄您献您的绝艺吧。”赵庭将阵图交与朱杰,朱杰叠好放在兜囊之中。赵庭将刀递与苗庆,叫他把刀尖向外拿着。又叫朱杰、电龙在二丈开外去,“这墙上有甚么暗器没有?那么大的崩簧,够不上你们哥俩。”说完他将上身衣服脱了,一抖中衣,往下一挽,推到底边。他借光一看,从南头第七块抢帘,横放着,也是一块横着,一块顺着。墙高一丈三尺。他站在第三块之上面向东,脊背贴了墙。他施展爬碑献艺之能,往下一叠腰,双腿就起来了。头冲下,脸朝墙,赵庭两手扶墙,肚贴着墙,他一叫气功,“吧”的一声就上墙上去啦。赵庭用双手扶墙往上爬去,到了上边。他唤口气问道:“朱二哥,您看我的左脚滚檐没有?”朱杰说:“再往北点。”赵庭又往北错一错,朱杰说“成啦。”赵庭这才用左腿一踢,右脚登在顺着的抢檐之上,猛力用左脚一撮,那块砖就撤回去啦。赵庭连忙下来,顺着墙根一躺,仰面观星,侧耳细听。那上边“吧啦吧啦”直响,后来不动啦。赵庭这才站起身来,将衣服穿好,从苗庆手中接过刀来,起下灯背好刀。朱杰刚要往上窜,赵庭说:“先别窜,你我用飞抓问一问,防备上边有甚么动静,小心无过。”说完各人取出来往上扔去,抓住墙头一问,并无别的动作。四个人这才登着墙上来。伸手取出问路石,往下一扔,是犬吠声音没有,收好抓墙索,四个人下了墙,到了平地。再往二道围子墙上看,那二道墙八尺高,里面有一扇一扇花帐。书中暗表,那一共是六十四块,从南数第七块。大家往上撬,起下石灰片,往地上一扔,“咚”的一声。赵庭说:“可要留神,下边有翻板坑。”苗庆用手一扶花帐,有些活动。大家再往里看,第三道第四道,相离不远。苗庆有手绝艺,人称草上飞。他一勒绒绳,说:“你们列位闪开”,他细看花帐上莲花,分出青红紫。心中想好第二朵莲花,乃是阵眼总弦。他飞身上了花帐,伸手揪着了第二个莲花。往起一揪,出来八寸长,往外拧八扣螺丝簧,他一撒手往东一扔,到了墙头之上,再看这些花帐是自南往北倒,北边的往南倒,两下里全支住了。地面铜弦一响,再无别的动作啦。赵庭说:“列位抓好了墙头,各人下去先用刀点一点地。翻板不动啦,然后再摘抓墙索。”大家下来脚到墙根,用刀一点地上,那翻板不动,这才将索撤下,叠在兜囊之中。朱杰一看这第三道墙中间有一个地道门,赵庭说:“朱爷你再把阵图看一看。”朱杰取出阵图,电龙取出自来火,细看图上注写明白:那门灯旁边有两口劈山刀。朱杰说:“我看明白了。”他也有手绝艺,能够飞过去五层台阶,双脚登着门坎。又一换腰,来到第二个门坎。这个门坎往外直滚。朱杰双脚一倒换,身子不由一晃,他用手一扶外边这个小狮子狗。朱杰暗说“不好。”此时轮弦一响,耳轮中只听“嗄吧”一声响,朱杰连忙飞出一双手扶着小狗往北一转,侧耳细听,那门“吱扭扭扭”一转,再扶那个小狗,是当然不动啦。吓了朱杰一身冷汗,心中暗想他们这里真有能人,摆得这个消息是奥妙无穷。这才点手将他三人叫了进来。原来四道围子墙是里头有埋伏。电龙说:“你们哥三个闪开,这四个墙是我的。”说完他飞身上来,往里一看,西房三间,廊子底下有一个人,南北里间有灯光。就听这个人说了声“外边来了一个。”当时里边花的一乱。

书中暗表,这五十个人,自从崔成一走,无人照管,他们很替崔成耽心。因为崔成皮气很好,平素跟他们很投缘。如今他一个人不在这里,无有头啦,谁也管不了谁。这内中有一个名叫张三的,他见众人在这里全都着急,遂说:“列位咱们大家在这里可别着急,外带烦闷。他在这里也是这样,他不在这里,咱们还是这个样才成。咱们有多少日子没要钱啦?从打崔成上山,正月是从初一到十,许咱们玩一会儿。山上的规矩,逢年按节,才许赌博啦。这崔成一走,咱们是南里间二十四位,北里间二十四位,外边有一位巡风,堂屋有一位,专听四道走铃。谁要赢了钱,给他二人批出二成利来。南里间开宝摇滩,北里间是顶牛斗纸牌。叫刘七在外边巡风,李二在明间看看四棵明柱。”众人一听也好,大家便一齐分屋耍起来了。这内中有人说:东颠西跑可不如摇滩押宝。比方说。孤丁上一百,就是三百。押一千,赢了就是三千。押宝是大耍,顶牛推牌九,全是男子耍,百里挑一。女子押宝,少妇摇滩,有那富有的家庭,年节接姑奶奶住家,进门就推牌九,那个可太少了。老太太疼女儿心盛,不差甚么全是玩纸牌。

闲言少叙。他们这些人到一处,足耍一气。内中有一个人能押宝,他说“我手中有五十五两。上宝开甚么?”旁边人说:“是二。”他说“这一定是四,我全押上四吧。”开宝的主儿,真开的是四。心中一害怕,你说揭吧,不够赔他了。遂用诈语说:“我还是二,你算是输了。”说着话伸手刚要接。外头刘七说了声“来了一个。”众人一听忽拉一乱,当时把银子就抢啦。这个押主出来说道:“刘爷你单这么时候说话,要不然我赢他一百多两,给你几十两。如今你这一句话不要紧,连我老本也丢了。”刘七说:“真出来一个。”众人往南房上一看,真是有一黑影。张三说:“七弟,我们大家还进去耍去,你在外边拿条凳子,坐在廊子底下装睡。他既然进了四道围子,大半就可以知道一点甚么。那翻板搅轮刀十分利害,南墙底下才有一条方砖。顺翻板那道白线,你看他往北一走,你在他身后跟着他,容他相离且近,一声断喝,他一胆怯,往西一躲,当时就得掉翻板之内,立时碎尸万段。”刘七点头应允,大家这才又回到屋中。那刘七依法坐在屋子廊沿底下,他们这里说话,早被电龙他们听清楚。电龙道:“列位,待我过去。”说完顺墙下来,用脚踩好墙根,知道八寸以外,就是翻板。用脚一试,这翻板还直活动啦,这才一毛腰,就看见那个装睡的人,下了台阶,奔了东墙根底下,在电龙身后。那刘七说了声。“你往哪里去呀?”电龙一回头,连忙左胳膊一圈,右手按簧,“嗄哧”一声,正打在左脸之上。一害怕往旁一闪,忘了脚底下啦。将一登翻板,“吧”的一声,刘七掉了下去。电龙连忙蹿到墙掎角,侧耳细听,那下面一阵刀轮响,当时将刘七绞的骨断筋折,不由倒吸一口凉气,这才蹿到平地,找着阵眼古楼钱。他一看不是莲花,乃是一枝藕。依照破法,将弦放下。就听翻板下铜弦一阵响,他再用脚一踩翻板,昂然不动啦。电龙这才舌头打卷,一打吸溜。外边哥五个听见,各自长腰上墙头,下来登在翻板也没甚么事啦。朱杰说:“赵仁兄,您先到后窗户外头看看去,防备他们逃走。我在南屋外面,苗三哥在北间外头,电贤弟进去绑人,一个也别叫他们走了。”电龙说:“您就去吧。”说完他提刀上台阶,进到屋中。

此时李二听见有动静,遂说:“老哥们,外头可有动作,不知道是破阵的掉下去,还是咱们伙伴掉了下去?”张三说:“管他呢,反正天亮再说。”原来这些人被耍吸住,谁也不想出去。电龙猛然一开门,便将刀举起,说道:“你要嚷,我一刀杀死。”李二说:“不嚷。”电龙说:“你们一共是多少人?”李二说:“我们一共五十个人,除去崔成下山之外,这里还有四十九个人。”屋中人便问李二“你与何人讲话?”李二说:“列位别耍啦,山东报仇的人来啦。”大家闻言,就是一阵乱。电龙说:“你们先别乱,是我把你们捆上,还是自捆你们呢?”李二说:“不用您捆,我们全都自己捆。”内中有不叫捆的,说“踹前窗户出去。”朱杰、苗庆说:“你们哪一个出来,先杀那一个。”又有说“走后窗户。”赵庭说:“唔呀,吾早在这里等着你们呢。”大家一听,得,谁也跑不了。只得认可受捆。电龙说:“留李二带道,将他倒绑二背,用带子绑上他腿,再用物堵上他嘴,叫他带咱们上大厅去打群贼。”大众一听很对,对时将他如法捆好,叫他在前带道。走在中途路上,电龙说:“三位兄长,待我学一学会友熊鲁清。”说着话他来到三间房的北房山,将刀交左手,右手扭着嗓子说话、变了嗓子的声道:“刘三,你在这里听着,他们在屋中若有磨噌绑绳的人,你拿刀进去给他们肚子上一刀。一搅和,那就算完了。”刘三说:“好吧,站着我不是他们的对手,捆着我还可以成。”电龙安置好了,返回来将李二推倒,绑好了放在蒿草之中,低声说道:“你要遇见我们人,你是命该如此。不该死,你可就碰见你们的人,还可以逃了活命。因为我们从山东一来的时候,是说好了,见有气的就杀。后来有人居心不忍,这才出主意,叫刀捡有仇的杀,你算是得了益啦。”说完,四个人够奔正西,来到西边,一看坐西向东七间大房。

书中暗表。这是大厅前头东屏风门,正中三明间。他们哥四个顺着北明间,用刀点着阶脚石,恐怕有埋伏。来到明北房山一看,有一扇大窗户,有青布门帘,听屋中“忽噜吱吱”直响。电龙说:“这屋中有人睡觉。”朱杰说:“我看看。”用刀往起一挑帘子,往里一看,那床上躺着一个人,面朝里,头前有一盏灯,好像在里看画似的。朱杰一见,心中大怒,原来那个人正是黄云峰。左手将帘子揪下,跳进去举刀一砍也砍上啦,脚底下一软,他自知不好,再想往起提气,那焉能成?”连说“不好,你们哥三个可少往前进。”说完一闭眼,抱刀就掉了下去啦。电龙又要往里跳,苗庆说:“三弟且慢!”说完掏出飞抓百练索,一抖手便将躺着的那个人头给抓了过来,细一看,原来是以假作成真。电龙用刀将人头劈了,进到屋中将翻板撬了起来。一看原来是灰坑,专欺人二目,里面飞灰还没落下去啦。赵庭取出自来火,往下一照,好像家中生火时浓烟一个样。苗庆说:“朱爷您往南来。”那朱杰在下面,闭着眼往南走,答言“我在这里啦。”苗庆听明他在那里,扔下飞抓,朱杰揪着绒绳便爬了上来。三个人一看他是满身飞灰。电龙忙用手绢将他脸上的灰面掸去,又吹了吹他眼睛上的灰面。再往院中一看,人家早预备齐啦。这才要大战银花沟,刀劈二峰,乱刃剁普铎,取人头人心祭何玉灵。何斌与霍小霞、石禄与毕赛花奉旨完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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