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见着郭静,最喜欢听她说话,跟小孩儿似的,清清沥沥的童音。笑起来,也是没心没肺的爽朗。话不出三句,一定会出一个疑问句,这也是职业病:跟人说话,总像是向孩子提问似的。她自己倒是不觉得。
片子拍得、编得都不是很顺利,怪我。越是熟悉,越是不知所措。
“全北京那么多幼儿园老师,为什么拍她呢?”在完成了最后播出版的那一刻,我觉得,我能够给出答案了。
带孩子、管孩子,是幼儿园老师的本分。郭静把自己当成了孩子,这就是她不一样的地方。
(二)
上游戏课之前,一个刚进班的小姑娘因为想妈妈,又哭了。哭得梨花带雨,像是天要塌了一样。
郭静一开始没怎么劝她,只是低下身子,一条膝盖跪地,让自己的视线跟小姑娘保持一致。轻轻拉过孩子的手,就这样静静地听她边抽泣边诉说。
郭静不瘦,也算是个胖妈妈,半跪着那么久一定不好受。在她旁边,就有一排小椅子,她挪一下屁股就能坐下,可是她没有。
十多分钟后,小姑娘挂着泪珠的脸上带着笑,进了班。郭静站起来的时候,踉跄了一下。
随后的几天,我有意观察了一下,以便应证她在那一刻的表现到底是不是偶然。除了站在黑板前教课,她跟孩子在一起的时候,几乎都是“低人一截”的。
沙盘课上,她能在孩子们中间盘腿儿坐半个小时;不到12公分高的儿童座椅,她也坐得不憋屈;操场上玩儿游戏,她能跑全场,陪着孩子玩个遍……
她真是个灵活的胖子。
(三)
“我不觉得孩子都是白纸,他们都是有思想的。”
“我不光是教他们一点儿小知识,培养一些好习惯,更要教给他们在社会上生存的规则。”
没想到,她是这样带孩子的。
郭静曾经花了很大功夫,去学儿童心理学。带孩子时间越长,越觉得自己不懂孩子的心。她需要一点外力,帮助自己“解套儿”,这个过程,用了六年时间。
然后,郭静就从一个孩子王,转变成了一个“孩子”。我是说,她跟孩子同频了。
于是,沉浸在奶奶去世的哀伤里的孩子、因为丢手绢被抓而无法面对的孩子、以及在蚂蚁堆里高声尖叫的孩子,都在郭静那儿找到了同样的感觉:郭老师跟我是一伙儿的。
从孩子的眼神、语气和神态上,我能感觉到,在郭静面前,孩子的心是无芥蒂地完全向她敞开了。
“她带孩子,有一套。一点儿不费劲儿,蛮有招儿的。”园长说。
(四)
快过教师节了,郭静说,她们还是没得休,因为是航天部三院的幼儿园,为保单位生产,她们依旧全天候。
“当幼儿园老师挺幸福的,总是面对清澈的眼神和单纯的心灵,真好。唯一不尽如人意的,就是几乎没人记得住自己幼儿园的老师。每到教师节或是同学聚会,孩子们会想到所有教过他们文化课的老师,唯独不会记得还有幼儿园的老师,是吧?我没说错吧?”
那一刻的笑容,在郭静脸上显得有点儿落寞。
还真是,这个问题,我从来都没有想过。
在拍摄快结束的时候,摄制组通过园长联系到了几位郭静曾经带过的孩子,在一个休息日她值班的时候,出其不意地回到幼儿园去看她。
这是片子拍摄的一个环节,但更多的是想还她一个愿望。
这张照片,她说,她很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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