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东：全球贸易保护主义再现抬头之势

全球各经济体应该旗帜鲜明、言行一致地反对贸易保护主义，杜绝在这个问题上的双重标准。各经济体之间，特别是大国之间的贸易摩擦，应该在遵守世贸组织规则和相互尊重对方核心利益的基础上，通过平等对话与协商、深化双方的互利合作、开拓合作新领域等加以化解。

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后，贸易保护主义压力就不断加大。一般来说，贸易保护主义与经济危机总是相伴相生。随着全球金融危机的蔓延，全球经济增长显著放缓，全球范围内的贸易保护主义倾向严重。然而，近几年在各国经济开始持续复苏之际，全球贸易保护主义却再掀抬头之势。

这首先归因于全球经济复苏乏力、分化。目前，欧美的失业率仍然居高不下，作为刺激经济政策副作用的大量政府财政赤字和政府债务、企业存货的增加和产能过剩的阴影，正在威胁脆弱的经济复苏。为了保障本土的民族工业，提振企业的发展，他们就举起贸易保护主义这面旗帜，用贸易保护主义来抵制产品进口。

2016年5月12日，欧洲议会全体会议以压倒性票数通过一项非立法性决议，拒绝承认中国市场经济地位，并呼吁欧盟采取反倾销措施。决议强调在中国满足欧盟关于市场经济地位的五大标准前，中国对欧出口仍应按照“非标准”方式对待，即在对中国商品进行反倾销和反补贴调查过程中，仍应评估中国商品的成本和价格是否是市场价格。不难看出，欧盟担心承认中国市场经济地位后，将有更多中国商品进入欧盟市场，从而威胁欧盟企业生存、影响欧盟就业。

表面看来，欧盟拒绝承认中国市场经济地位是用诸多标准衡量的结果。其实，一直以来欧美都不愿接受中国迅速崛起的事实，把“全球经济的失衡”归结为中国对他们的贸易顺差，甚至进一步归结为中国的产能过剩。无视自身的经济结构问题，却要中国为这些国家的经济失衡买单，这是西方国家频频对中国采取贸易保护措施、挑起贸易摩擦的根本原因。

欧盟还有一个机会，就是美国总统奥巴马力推的TTIP（跨大西洋贸易与投资伙伴关系协定）。欧美两大经济体占全球经济总量一半，如果欧美达成协议，将会建起世界最大的自贸区。欧盟自2013年起与美国协商跨大西洋贸易及投资伙伴协定，意在废除贸易障碍、相互扩大开放，但一直出于保护各自市场，无法化解歧见。

自从TTIP谈判启动以来，欧美在多个领域中存在分歧。比如在食品标准上，转基因食品在美国的市场占有率已经超过70%，而欧洲转基因食品几乎为零；在化学品标准上，欧洲任何化学品必须证明安全以后才能在产品中使用，而在美国化学品被证明有害以前就可以使用；在服务业方面，欧盟拒绝完全开放视听产品市场，美国拒绝讨论金融监管政策合作；在公共采购问题上，欧盟继续要求美国放宽公共采购市场准入条件，美国的态度则十分模糊。双方在国际投资争端解决机制、数据跨境流动、监管合作、汽车制造、农业、葡萄酒等领域也存在重大分歧。由于TTIP的内容超出欧盟议会立法的授权范围，欧洲各个成员国议会需分别通过TTIP法案才能使其生效。这本身就是一个漫长的过程，而且欧盟中任何一国对其的否决都会导致TTIP流产。

德国总理默克尔虽然表面上与奥巴马保持一致，但看法也在发生变化。德国态度的转变在于：一是因为德国相对明显的经济成功导致不愿意改变现状。德国平稳渡过全球金融危机和欧洲主权债务危机，近几年经济增长强劲、工资增长明显、失业率较低，经常项目盈余激增到GDP的8%。二是源于民粹主义和民族主义情绪大潮。民众认为欧洲一体化已经削弱了成员国主权，TTIP又赋予企业投资者超越东道国的仲裁机制，担心市场受到进一步侵蚀。三是认为TTIP主要造福富人，引起了工会和其他组织的反对。

法国作为传统贸易保护国家，对TTIP态度一向强硬。法国政府在一开始就要求将法国电影行业排除在TTIP的谈判之外，以保护民族电影业。法国总统奥朗德甚至一度表态，考虑叫停谈判。在2017年总统大选不到一年之际，最近法国政府要员纷纷表示反对这一协议，理由是法国不同意没有规则的自由贸易，市场需要保护。

英国政府具有自由贸易传统，曾经明确支持TTIP；但是，英国脱欧公投结果已经揭晓，欧盟也已通过决议催促英国尽快启动脱欧程序，英国已与TTIP谈判没有关系。英国脱欧是欧洲一体化的重大倒退，也是贸易保护、投资保护、就业保护的又一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