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2年元旦在凄惶不安和担心受怕中度过了。
陈毅曾几度昏迷。
第二天午后醒来,陈毅额头上、身上热得烫手,一量体温又发烧了。
这天下午3时,李先念来到病房。
陈毅的耳朵还好使,听到老战友到来,还是费力地睁开眼睛,缓慢、艰难地说:“谢谢你了,老同志了……我不能多讲话。”
在陈毅的病床前,李先念默默地停立良久,当他离开病房时,再也不能控制自己的感情。
他是流着眼泪走的。
这天深夜,陈毅总算缓慢退烧,神志少有的清醒。
几天前,周恩来特地关照过日坛医院:陈毅同志神志清楚时,须随时向他报告。
当天夜里,周恩来接到医生的报告,立即从人民大会堂坐车赶往日坛医院,直奔陈毅病房。
两人久久地闭门长谈。
以后几天,陈毅又几度昏迷。
一天,陈毅从昏迷中苏醒,认出身边有大儿昊苏、女儿珊珊,嘴里说着什么,好不容易辨别出几个不连贯的句子:“红军……毛主席……路线斗争,坚持原则……”1月4日,陈毅极度虚弱,处于深度昏迷状态。
张茜领着儿女们守候在丈夫身旁,默默地祝愿丈夫平安,祝愿他尽快从死神的魔掌中挣脱出来,早日康复。
或许是精诚所至吧,陈毅的眼睛动了一下,一会儿慢慢睁开了,嘴唇嗫嚅着,喃喃有声。
他认出了守候在病床边的妻子和四个儿女,显得颇为动情。
珊珊眼尖,知道父亲有话要说,赶快把耳朵伸到父亲嘴边,终于听明白了:“……一直向前……战胜敌人……”这是陈毅留给这个世界的最后一句话。
1972年1月6日深夜11时55分,陈毅走完了他的人生历程。
陈毅逝世后,围绕对他的评价问题展开了一场斗争。
以江青、张春桥、姚文元为代表的一伙,在陈毅追悼会规格问题上硬要压低标准,仅按军内职务军委副主席安排,主席和其他政治局委员可以不必出席,对陈毅的悼词也大做手脚,在那份不足600字、简历就占了一大半的悼词中,硬要塞进“有功有过”几字,以达到他们不可告人的目的。
周恩来处境困难,也不时受到这伙人的无端攻击。
在面对巨大压力的情况下,他尽其所能据理力争。
陈毅作为开国元勋、人民军队的创建人和领导人、共和国元帅、驰名中外的外交家,仅按军委副主席一级安排追悼会,不但是对死者的大大不恭,而且受规格和人数的限制,陈毅生前许多亲朋好友和国际友人都将无法出席。
周恩来为无力改变这一局面而苦恼。
对陈毅的悼词,周恩来为改掉“有功有过”的提法煞费苦心。
在审定悼词初稿时,他斟酌再三,从他处境来说,他无力抗拒江青一伙定下的调子,只能委屈求全地求其次,尽量争取多改一点,改好一点。
他提笔加上了一段话:陈毅“功大于过,特别是皖南事变前后,他坚决执行毛主席关于新四军应渡江深入敌后作战以求发展的指示,在巩固和扩大新四军方面,做出了极大贡献。”
在送审时,他特地附信强调:“陈毅同志是国内国际有影响的人,我增改的一长句,对党内有需要。”
周恩来实在是用心良苦,能够做到这一步已经是难能可贵了。
使周恩来感到莫大安慰的,是毛泽东了解陈毅,不赞成对陈毅作有功有过的评价,使得这一有意诋毁和贬低陈毅的图谋得以最终破产。
毛泽东审阅这份悼词送审稿时,冷峻的目光停留在有关功过评价的这段文字上,凝思片刻后提笔划掉了这段文字,随即写了如下批语:“基本可用”,“功过的评论,不宜在追悼会上作”。
1月10日下午3时,陈毅的追悼会在北京八宝山革命公墓礼堂举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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