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1年1月：新年新气象

为人生而艺术

北京中山公园内有座著名的茶楼饭馆，名曰来今雨轩。黑筒瓦歇山卷棚，典型的中式建筑；庭院内假山、小桥、流水、喷泉、太湖石相映成趣，很有文化味道。

来今雨轩寓意新、老朋友欢聚一堂，于是这里也便成为文人雅士钟爱的聚会之所。不知是特意选取还是机缘巧合，1921年1月4日，我国最早的现代新文学团体——文学研究会在这里成立了。

事情的缘由是这样的。1920年秋末冬初，郑振铎、朱希祖、周作人、孙伏园、许地山等新文学作家想出版一本《文学杂志》。他们一算花钱太多，就同上海各书局接洽出版事宜，可一直联系未果。过了几天，上海的沈雁冰（茅盾）来信 , 说商务印书馆请他担任《小说月报》的编辑，约大家加入作者行列，但杂志名称不能改为《文学杂志》。为此，11月29日，他们借北大图书馆主任室开会，决定发起成立研究会，推举郑振铎起草会章。12月4日，他们又开会讨论并通过会章，以郑振铎、周作人、朱希祖、蒋百里等12人的名义，发起成立文学研究会。

文学研究会以“研究介绍世界文学、整理中国旧文学、创造新文学为宗旨”，倡导“为人生而艺术”。甲部分为中国文学组、英国文学组、俄国文学组、日本文学组；乙部分为小说组、诗歌组、戏剧文学组、批评文学组，正式登记会员达172人。此后，中国现代文坛、剧坛大名鼎鼎的郑振铎、沈雁冰、朱自清、周建人、黎锦晖、谢婉莹（冰心）、陈望道等人，都成了会员。最初文学研究会以《小说月报》为代会刊，之后相继创办了上海、北京《文学旬刊》《诗》等杂志，并编印《泰戈尔传》等多部“文学研究会丛书”。

1932年1月，因《小说月报》停刊，文学研究会自行解散。

长辛店劳动补习学校

长辛店大街祠堂口1号好不热闹，老胡家坐东朝西的小三合院，摇身一变成了学校。只见正房摆着3列、8排木课桌，黑板上用白粉笔写着“劳工神圣”四个大字，铁路工厂刚下班的工人，面带喜悦三三两两地走进了教室。1921年1月11日，长辛店劳动补习学校开学了。

一年多前，工人骨干史文彬、陈励懋、陶善琮等人，为了帮工友“自我救赎”，在长辛店大街北墙缝胡同办了所工人夜班通俗学校。夜班听课的是工人，日班听课的是工人子弟，很受欢迎。后来因为捐款有限、房租太贵，就借用娘娘宫北殿工界国民学校校舍上课。听课的人越来越多，工界国民学校的教室不够用了。

北京共产党小组成立后，李大钊和邓中夏、史文彬等商量，决定在工人夜班通俗学校基础上，筹办长辛店劳动补习学校，这才以156元的价格租下了祠堂口1号。补习学校的教员来自北京大学，分专职、兼职两种。最早的专职教员是李实、张纯，后来还有贾祝年、吴容沧、吴汝铭、卜世润等。兼职教员较多，主要有李大钊、邓中夏、罗章龙等。他们几乎全是南方人，说北方话挺别扭，有时还闹出笑话。为解决这个问题，《工人周刊》的编辑宋天放就编了一本《应用京话词汇》，油印很多份，让教员们学习北京土话，如乱说话叫胡诌、乱干事叫瞎闹、散步叫溜达、话多叫唠叨等。教员们把这本词汇揣在怀里随时翻阅，过了一些日子，就能说出让工人听得懂的北方话了。

除了教工人识字，教员们还深入浅出地讲道理，很多工人一听就懂。邓中夏教导工人说，一堆沙子是散的，用石灰和水一掺和，就粘在一起了。有一次，教员拿出一张白纸，两手撑着让工人用手指去戳，一戳就破了；拿三张纸还叫工人用手指戳，又破了；拿一大叠纸再叫工人戳，工人把手指都戳痛了，纸可一张也没破。这时教员说：“五个工人团结是只虎。十个工人团结像条龙。一百个工人团结起来，好比一座泰山，推也推不倒，摇也摇不动。”

长辛店劳动补习学校是中国共产党组织启发产业工人觉悟、开展斗争的开端。后来，京汉铁路、京奉铁路、正太铁路、京绥铁路工人纷纷把长辛店当样板，创办劳动补习学校。对此，邓中夏评价道：“长辛店和小沙渡两地，都是中国共产党最初做职工运动的起点。”

我没有一个字不赞成

和森兄：

来信于年底始由子升转到。唯物史观是吾党哲学的根据，这是事实，不像唯理观之不能证实而容易被人摇动。······你这一封信见地极当，我没有一个字不赞成。

这是1921年1月21日，毛泽东给远在法兰西勤工俭学的新民学会成员蔡和森的复信。毛泽东“我没有一个字不赞成”的，到底是蔡和森的什么主张呢？

1920年1月30日，蔡和森等人经过35天的海上航行到达法国马赛。2月7日，他与母亲葛健豪、妹妹蔡畅和向警予等人，来到有着法国威尼斯美誉的蒙达尔纪市。不久，蔡和森进入蒙达尔纪男中学习。7月6—10日，他和新民学会留法的会员向警予、李维汉等13人，以及部分勤工俭学励进会会员，在蒙达尔纪男中举行为期5天的会议。会上，蔡和森从哲学角度指出：俄式革命的出发点就是唯物史观，方法就是阶级斗争加无产阶级专政，目的是创建共产主义社会。用温和方法——以教育为工具的革命是一厢情愿，是主观的幻想，自有阶级斗争以来，没有哪个腐朽阶级是自动退出历史舞台的。他主张组织俄式共产党，走俄国十月革命道路，以此改造中国。

8月13日，蔡和森在给毛泽东的信中写道：“我近对各种主义综合审缔，觉社会主义真为改造现世界对症之方，中国也不能外此。”并旗帜鲜明地提出：“我以为先要组织党——共产党。因为他是革命运动的发动者、宣传者、先锋队、作战部。以中国现在的情形看来，须先组织他，然后工团、合作社，才能发生有力的组织。” 9月16日，他又给毛泽东寄去一封6000多字的长信，明确提出要“明目张胆正式成立一个中国共产党”。

这是中国革命青年第一次提出中国共产党这个名称，蔡和森以其远见卓识，推动了中国共产党的建党进程。

（作者简介：刘岳，中共北京市委党史研究室、北京市地方志办二级巡视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