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艺术为径走向精神“桃花源”

以艺术为径走向精神“桃花源”

陶渊明生活于晋太元年间,距今1600多年,写下了一篇《桃花源记》,描绘了一个“世外桃源”,留下了一个让人联想的精神世界。

此为何地?陶渊明说,这是一个美好的世外仙境,生活在此的人们淳朴真实,过着平和快乐、宁静安逸的农耕生活,没有贫富贵贱差别,人人自得其乐,“往来种作,男女衣着,悉如外人,黄发垂髫,并怡然自乐”,为绝美的“世外桃源”。

历史上真有此地?据说《桃花源记》原型地在武陵山深处,因自古“蛮不出峒,汉不入境”的皇命戒律而孤独落寞,以致世人难名其状。陶渊明言,有高贤欲寻而终不见,从此无人问津。这桃花源也许本是虚无缥缈的存在,是人们试图远离尘世喧嚣虚幻设计的秦晋田园,是人们追求美好世界的精神乌托邦,人们通过对桃花源的向往表达对美好的追求。武陵人现在说:世界上有两个桃花源,一个在武陵,一个在您心中。

也许“桃花源”是否存在已经并不重要了,重要的在于我们依然存有对美好精神家园的憧憬与追求。人生苦短,历经春秋,何以阅尽人生,体会生命,完善人格,提升修为?我们需要克服人类自身的有限,以更加充实完善的精神世界向无限的可能出发。可见,《桃花源记》的真正价值在于,每个人心里都有自己的“桃花源”,每个人都可能接近精神的“桃花源”。

艺术是让人走向“桃花源”的通途,赏高山流水之曲,结翰墨丹青之缘,迁想和妙悟中升华人生,兴奋之时,信笔由缰,沉静之际,纸上春秋,人生之路,就如笔下世界,可以从容而写意。亲近艺术,可以让人轻松感悟生活,体会生活,享受文化,那些美的旋律、美的律动、美的色彩、美的造型、美的声音乃至美的文字都值得我们去追逐,在这样亲近的过程当中,也许会不经意地发现,我们已经置身“桃花源”。

艺术甚至是人由必然王国向自由王国过渡,实现人的自由全面发展,实现人基于幸福的全面解放的需要。科学的结论是,右脑主要从事形象思维,是创造力的源泉,是艺术和经验学习的中枢。右脑还是潜能激发区,会突然在人类的精神生活的深层展现出迹象,右脑发达的人会突然爆发出一种幻想、一项创新,通过艺术开发精神能力,这是挺奇妙的事情。

奉职梨园多年,知道戏曲是集中体现中国古典美学精神的艺术形式,能以其虚拟之美、写意之美、程式之美、综合之美表现生活,教化道德。潜心欣赏戏曲之美可以丰富人生阅历,成全生活趣味,穿越时空,感受历代生活,体会中国文化,可谓是精致的文化之旅。《徐策跑城》那段高拨子抑扬顿挫,慷慨激昂,徐策白须飘洒,水袖翻舞,踢蟒、抓蟒、抖袖、投袖、蹚步、绊步,帽翅抖动,脚下圆场,口中“湛湛青天不可欺”,畅快淋漓,尽显艺术之美。《空城计》中诸葛亮西皮二六“我正在城楼观山景”,另一段西皮慢板“闲无事在敌楼我亮一亮琴音,我面前缺少个知音的人”,可以以戏见人,以戏参心,诸葛亮内心波澜壮阔,外表却气定神闲,知天文,晓地理,了人和,明阴阳,抱膝危坐,笑傲风月,戏在城上,惊在心里。

作为舞者是幸福的,是有灵魂的身体和有身体律动的思想的统一,正如闻一多所说:“舞是生命情调最直接,最实质,最强烈,最尖锐,最单纯而又最充足的表现……它是真正全体生命机能的总动员……只有这样他们才体会到最高限度的生命情调。”中国现代舞蹈艺术的奠基者戴爱莲先生终生倡导“人人跳”的观念,即“人人皆可舞蹈”“人人皆应舞蹈”,认为手舞足蹈是人类的天性,是人类与生俱来的宣情形式,可以随心而舞,随性而舞,随情而舞。自然的舞蹈可以“唤醒了人们去寻找渐渐淡漠与失落的那种纯真、那种真挚”,“人人跳”的观念,就是要把舞蹈还给每一个爱舞蹈的人,还舞蹈的自然之美、简易之美、纯朴之美。“人人跳”的观念为舞蹈发展创造了无限的可能,为百姓接近舞蹈创造了无限可能。在全球进入智能化时代,人的身体和精神正在经历严峻的考验,正在与人的本质属性渐行渐远,应当重新焕发人的本能,如库尔特·萨克斯所说:“人类需要舞蹈,因为对生活的热爱也迫使四肢不再懒散。人们渴望跳舞,因为跳舞的人能获得魔力,为自己带来胜利、健康和生活乐趣。”在戴爱莲先生生前,其“人人跳”只能算是小获成功,并没有达到她本人的憧憬,但先生所倡导的“人人跳”的观念,穿越历史时空,正在深刻融入时代精神和审美,当每一个人都因舞蹈而拥有发掘美好的心灵,拥有完善的性格、有趣的人生和高尚的精神境界,就是有境界的精神世界了。

以艺术为径来进入更美精神世界的选择相当多,据说如果想从音乐中获得英雄气质,应听意大利的贝里尼、威尔第、多尼采蒂和罗西尼的歌剧,以及贝多芬、柴可夫斯基的作品。《礼记·乐记》云:乐者,德之华也。我认为欲养沉静之气,可聆听我们中国的古风古乐,如古琴之《平沙落雁》《梅花三弄》《渔樵问答》《广陵散》,另如琵琶之《霸王卸甲》、洞箫之《深山禅林》、二胡之《汉宫秋月》、箜篌之《湘妃竹》、筝之《渔舟唱晚》、埙之《楚歌》,或清微淡远,或质雅清纯,或悠闲舒缓,或刚烈粗厉,皆清越古朴,寓意深长。

其实仔细想来,陶渊明的桃花源并非无瑕,园中人“避秦时乱”的动机,“来此绝境”的际遇,“不复出焉”的隔离,“不知有汉,无论魏晋”的封闭,都说明曾经困厄于乡野的历史限制了大诗人对理想的充分想象。如今,昔日“桃花源”已经融入人类文明新形态,武陵百姓全面进入小康,千百年来人们魂牵梦绕的“桃源梦”,正在我们中国梦的追寻中得以实现,从桃源梦到中国梦,“桃花源”的前世今生,都注定是我们精神的乐园。

(作者系北京舞蹈学院党委书记)

责任编辑:王梓辰校对:刘佳星最后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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