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宇宙的发展趋势与未来影响

[中图分类号] F490.3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0529-1445（2022）05-0017-04

继2018年被称为“区块链元年”之后，2021年被称为“元宇宙元年”。元宇宙概念持续火热，产业巨头争相布局，公众舆论关注空前，讨论探究仍在继续，内涵定义尚有争议。对元宇宙这样的新科技新事物，我们既要高度关注，又要科学理性。面对“元宇宙热”，只有理清新生事物的来龙去脉，认清新兴概念的内涵本质，深入探讨其发展趋势，深刻洞悉其对人类社会的影响，才能把握世界科技革命时代大势，抢占全球产业竞争战略先机。

元宇宙构建的未来世界新图景

什么是元宇宙？按照通常的解释，元宇宙（Metaverse）是利用科技手段进行链接与创造的、与现实世界映射和交互的虚拟世界，是具备新型社会体系的数字生活空间。元宇宙概念出现的时间并不长，是科技进步把人类的想象变为了现实。自1990年我国科学家钱学森将Virtual Reality意译为“灵境”以指代同现实世界相对应的虚拟空间，到1992年尼尔·史蒂芬森在小说《雪崩》中描绘人类使用化身在虚拟世界中开辟生存领地、进行社会互动，再到科幻电影《头号玩家》、现象级游戏《我的世界》等生动展现人们在现实和虚拟世界之间自由穿梭，人们不断勾画着未来世界的崭新图景。随着虚拟现实、增强现实、混合现实技术在人工智能、大数据、云计算、区块链的助力下快速发展，元宇宙已不仅是停留在人们头脑中的虚幻想象，而且完全可能在不久的将来变为客观现实。

虚拟世界与现实世界深度融合。元宇宙是现实物理世界在数字虚拟世界的延伸与拓展，是镜像的物理世界与再造的虚拟世界统一于一体的在线数字场域。在技术层面，元宇宙集区块链、交互设计、电子游戏、人工智能、网络运算等前沿技术之大成，是聚合、集合与融合现在与未来数字技术于一体的数字媒介，为营造实时交互、具身沉浸、高度互通的虚实相融新世界提供技术支撑。5G低延时传送海量信息畅通无阻，“三维声”无损耗传导现场原声声情并茂，8K超高清高度还原现实世界身临其境。元宇宙的诞生加速了跨地区信息传播，为线上举办大型文艺演出、文化历史体验、异地会议研讨、现场教学实验等提供可能。元宇宙实现了虚拟世界与现实世界的顺畅连接，不仅能够“私人订制”，为受众创造多维度的场景选择，满足个性化需求，而且能够让现实中天各一方的人们在虚拟现实中适时“面对面”相聚，获得超越时间与空间的非凡体验。

数字技术与实体产业深度融合。实体产业的需求是数字产业发展的源动力。元宇宙通过数字技术建构的一个与自然宇宙相映射但又能给人们提供自由创造空间的数字虚拟宇宙，并通过对数字宇宙的探索更加充分地认知和利用自然宇宙。元宇宙作为前沿数字科技的集成体，应用到社会的各类运行场景，能够有效促进数字产业化和产业数字化，推动数字经济高质量发展。元宇宙虚拟兴趣社区、智慧城镇融合发展、大型商业综合体智能化等发展需求强劲，为科学技术迅速升级换代注入了强大动能。当前，全球制造业正处在发展理念转换、失衡结构调整、竞争优势重构的关键节点。元宇宙推动实体产业加速向数字化方向延伸拓展，通过对业务活动、流程、模式和员工能力等进行重新设计和调整，构建能够满足客户需求的、开放的、充分利用外部数据的数字化系统，加快制造业产业链、供应链、价值链融合贯通，使上游与下游、生产与消费、供给与需求对接更顺畅、供求更平衡，资源配置更加精准优化。届时，实体产业软件定义、数据驱动、平台支撑、服务增值、智能主导的特征将更加明显，现实产业流程更优化、成本更节约、劳动更高效。

人工智能与人类智慧深度融合。元宇宙为人工智能与人类智慧优势互补、复合发展提供了崭新平台。人工智能与元宇宙系统紧密结合，将人类从规律性重复性的烦琐任务中解放出来，使人们拥有更多的时间和精力不断优化算法、升级算力，推动人工智能进一步优化升级。同时，依托人工智能和可穿戴智能设备等软件与硬件技术，元宇宙为时间与空间的结构写下新注解，赋予人以切身沉浸的方式体验和参与历史事件、在有限的生命时长内体验多种生命类型与提前预演未来生活的可能性，帮助人们在虚拟世界中突破物理空间的距离界限，在现实资源有限的情况下开辟尽情释放想象力的创作空间。人类作为元宇宙的主体，负责宏观把控全局、处理复杂情况、决策重大问题，设计元宇宙的未来走向，规划元宇宙的发展蓝图；人工智能作为人类最得力的助手，是元宇宙运行最为关键的技术支撑。人工智能与人类智慧深度结合、互补增效，彼此促进、复合发展，将成为未来元宇宙的显著特征。

元宇宙变革对未来社会的深刻影响

元宇宙作为一种新概念新理念，目前尚处于发展起始阶段，我们还难以准确把握它的整体全貌和发展前景。但从元宇宙虚拟世界与现实世界、数字技术与实体产业、人工智能与人类智慧深度融合的特性，元宇宙与人工智能、大数据、云计算、区块链技术紧密结合的特点看，元宇宙必将对未来社会发展产生深刻而巨大的影响，不仅深刻影响人类的生产方式、生存状态和生态格局，而且将改变人们的思维方式、认知模式和行为习惯。

新的联通机制开辟全球化崭新阶段。从大航海时代造船技术的蓬勃发展跨越了大陆板块之间的地理界限，到几次工业革命促进世界经济发展不断突破国界束缚，科技革命引发产业革命，使世界各国相互渗透、相互依赖的程度日益加深。现阶段，新冠肺炎疫情全球蔓延拉远了人与人之间的现实距离，削弱了人们线下的交往接触，世界迫切需要新的联通机制稳定联系、重建交往。元宇宙的发展为人类社会互通互融提供了新的可能性。元宇宙虚拟空间为全球化生产、消费、贸易等开辟了更为广阔的交往平台，突破了现实世界中地域阻隔、交通不便等诸多局限，促进信息充分交换共享，贸易投资更加自由便利，大大降低了交往成本；区块链在元宇宙中的广泛运用为营商贸易等活动营造了一个更加公开、透明、公平的环境，为不断扩大合作奠定信任基础，拓展了维护共同利益的发展空间；大数据、云计算等能够更加合理和精准地配置资源，推动全球需求链、供应链、产业链有机无缝连接，推动全球合作领域持续深化，促进货币金融大流通、基础设施大联通、人文精神大沟通。世界日益成为文明互信、情感互系、利益互联的命运共同体，全球化将进入崭新发展阶段。

科技革命催生产业革命“机遇风暴”。科学技术是生产方式变革的幕后推手，是产业转型升级的巨大引擎。作为多项先进技术紧密嵌套、同向发力的新型生产力工具，元宇宙必将深刻影响和改变人类的生产和经营方式，为产业革命带来新的机遇。元宇宙投资风向兴起，大量资本涌入相关产业，依托数字工厂、工业互联网营造更加逼真的在线操作场景和界面。分布式的智能物流系统将产品配送到相应的用户手中，极大降低劳动者的劳动和工作强度并极大提高生产体系的效率。工业体系与生活体系各自分离并相对集中的状况将得到改善，产业高级劳动者数量较少、分布不均匀等问题将得以解决，使长期以来形成的集中式产业布局进一步分散化、合理化。未来元宇宙工厂将由居住在全球各地经过统一培训的劳动者，通过各自附近的元宇宙接口进入到工厂操作界面，通过各种角色、剧本、元素、场景设置及其排列组合，个体可以在各个场所、场景、场域进行劳动实践，拓展了劳动时间和空间，将推动传统产业实现根本性变革。

推动网络化、数字化社会形态变迁。全球城市的核心街区、大型的商业综合体接入元宇宙，实现城市街区、商业设施的AR化，以数个新型的超大流量的数字全球城市为核心节点的全球城镇网络逐渐形成，推动传统社会形态向网络化、数字化、智慧化城镇变迁。在交通领域，利用数字孪生城市去做自动驾驶的仿真测试，通过仿真交通模拟体系进行交通环境演练，不断优化交通策略，实现通畅顺达；在治安领域，警方在元宇宙中精准地还原犯罪现场，通过无所不在的人工智能感知系统维护城市治安、巡逻边境海域；在气候领域，通过模拟地球海洋资源、陆地资源、冰层、生物、气候等高精度数字孪生地球，清醒认识气候对自然的影响，精准预测未来天气事件，等等。元宇宙推动人类社会生产生活各领域深度交叉、融合渗透，建构了网络化、数字化、智慧化社会崭新场景，推动人类社会生产生活组织形态深层变革。

引发人类认知和行为方式深层变革。以想象力为驱动的人类的认知和行为革命是社会文明进步背后的重要原动力。未来元宇宙能否真正兴起和良好发展，起关键和决定性作用的是其能否为人类创造出新的认知和行为方式。在元宇宙虚拟世界中，人们借助第二身份聚集形成虚拟社群，虚拟社群规模不断扩大，形成符合这个社群的独特的规章和制度，进而形成相应的社会系统。在人际交往方面，元宇宙虚拟世界扩大线上交互范围、增加线上集会空间，数字替身让现实中的人拥有了第二身份，以化身“面对面交互”催动人“心与心碰撞”，促进“熟人亲密化”“生人熟悉化”。在学习提高方面，利用数字孪生技术在元宇宙中生成功能完备的数字模拟场所，学习者进入元宇宙启动学习任务，全息置身于学习场景，多感官刺激学习者神经元，实现真正意义上的深度学习。在娱乐休闲方面，人们可以使用工具在元宇宙中编辑与设定游戏剧本、游戏规则与游戏场景，摆脱传统网络游戏中以设计端为内容主宰的范式。元宇宙虚拟世界弥合了地理阻隔、淡化了种族差异，帮助人们突破时代限制以置身历史场景、随心切换地点以领略别样风情、主动定制角色以模拟新鲜生活，充分感受世界各地多元文化和风土人情。元宇宙将不断为人类丰富想象力、加深穿透力、增强解释力、拓展预见力，使人类的认知能力和行为方式发生重大改变。

推进元宇宙健康有序向前发展

推动虚拟空间更好服务和拓展现实社会。元宇宙不是与现实平行、可替代现实的独立王国，而是与现实生活交织的共生世界；通往元宇宙之路也不是“脱实向虚”的替代性选择，而是“以虚补实”的补偿性路径。虚拟化的数字替身让现实中的人拥有了第二身份，在元宇宙虚拟世界而非现实世界中率先获得满足自身诉求的特定感觉，从而使现实世界与虚拟世界融为一体，能够极大地获得满足和愉悦。但在元宇宙中获得的补偿亦会锐化虚拟世界与现实世界之间的裂痕，可能导致当人们在面对现实世界中的生存环境、价值观念、人际关系等方面的问题时产生消极和排斥情绪，甚至出现偏激行为。元宇宙营造的“沉浸式”体验不是“沉沦式”生活，不能成为成瘾式游戏生活的借口；元宇宙中社会关系、人际关系的深度虚拟化也不能切断与现实物理世界的必然联系。因此，必须坚定元宇宙发展来源于现实、落实于现实的基本定位，通过虚拟技术拓展和辅助人类对现实的认知，在元宇宙的内容开发、场景构建、功能实现等领域必须进行前置性分析、研判和治理，加强技术指导和政策引导，防范元宇宙可能带来的颠覆社会价值伦理的问题，努力实现虚拟与现实之间的动态平衡。

牢牢把握元宇宙发展的战略主动权。要从全局和战略高度认识发展元宇宙的重要意义和价值作用，做好战略统筹和谋划布局，下好先手棋，打好主动仗。要牢牢掌握元宇宙的核心技术、重要设备、关键数据、传输网络，快速占领元宇宙战略新高地。注重发挥元宇宙在未来社会发展中的有益功能，通过制定标准、规则，构建更加完善并支撑元宇宙运转的底层技术、道德伦理和法规体系，规范和保障其健康有序发展。在相关公共服务领域应将重要基础设施、装备软件、数据信息、核心技术等纳入国家重大工程，纳入安全保障体系，纳入综合治理体系，确保元宇宙安全、有序、协调、健康发展。加紧元宇宙安全法规政策制定，从元宇宙构建启动源头上、建设发展过程中、相互关联领域里、技术装备设计中，进行严格规范，实行全程控制，参与其中，趋利避害。抓紧元宇宙安全防控体系建设，坚持技术运用与技术安全同步规划、同步建设、同步使用。推动人工智能国际安全规则治理，坚持全球视野、拓展全球合作，集合各国智慧与经验，深化元宇宙技术治理原则和价值理念共识，努力增信释疑，共同应对难题。

让元宇宙科技创新成为推动人类社会发展进步的强劲动力。元宇宙的未来发展必须要以推动人类整体进步为旨归。脱离服务人类，再高端的技术也终究会走入歧途。元宇宙的普及应用不仅提升了人们的脑力、智力，而且大大提升了产品质量、生产效益和产业竞争力，有可能带来大量传统产业人员的失业和生活水平下降。人们可能过分依赖元宇宙先进技术的高速运算、海量存储、应答精准，从而不屑于积极主动思考，导致人的逻辑分析能力、记忆存储能力、语言表达能力、体力等各项身体机能逐渐退化。为此，发展元宇宙必须从保障和改善人类的生存发展、创造人类美好生活的需要出发，坚持科技创新与实现人类发展利益的一致性，推动元宇宙在人们日常工作、学习、生活中的深度运用，通过创新发展模式发挥科技优势满足人类发展的多元化需求，使元宇宙真正成为人类发展的助推器，真正实现人文与科技互相促进，科学技术发展与人类社会进步齐头并进。

[参考文献]

[1]习近平谈治国理政（第三卷）[M].北京：外文出版社，2020.

（作者简介：张继春，中关村网络安全与信息化产业联盟战略研究中心主任；路娜，东软集团网络安全事业部副总经理；李琦，中国人民解放军65529部队助理工程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