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谈谈一段时间以来令我最关注的问题:
——生的文化
强于死的恐惧
——热爱生命
战胜现世种种破坏力
因为我深信:
“哪里有危险,哪里就有拯救”(弗里德里希·荷尔德林)。
第一部分我会谈及现今我们面临的威胁,第二部分论及宜居世界的诸方面和爱的生命力。
现今对覆灭的恐惧
如今人的生命处于危险之中。并不是因为人的生命是有限的,这本是亘古不变的,而是因为人们已经不再热爱、肯定和接受生命了。二战后,法国诗人阿尔波特·加缪曾写道,“令人费解的是:在欧洲,人们不再热爱生命。”但凡经历过惨绝人寰的战争的人都明白他所指何意。一旦人们不再热爱生命,将会产生毁灭性的后果,生命也会渐渐消陨。
如今,我们面临一种新的死亡宗教,我并非意指伊斯兰宗教,而是指恐怖主义意识形态,它在 21 世纪是如此典型:“你们的年轻人热爱生命”,阿富汗塔利班领导人毛拉·奥马尔说,“我们的年轻人热爱死亡”。2004年3月11日马德里大屠杀之后,我们看到很多信里夹着这样的信息:“你们热爱生活,我们热爱死亡”。似乎这是自杀杀手的现代恐怖意识形态。大概60年前,我们欧洲就存在这种意识形态,西班牙内战中一个法西斯老将这么喊道:死亡万岁!你不能威慑自杀杀手,他对死亡没有丝毫畏惧,也不再热爱生命,只想和他的被害人同归于尽。
恐怖分子的外表下掩藏着更深重的危险:国与国之间签订的和平及不扩散条约都有自不待言的前提:生存的愿望,双方都有活下去的愿望。如果一方不想活下来,只情愿死去,如果以他的死能毁灭整个“罪恶的”或“邪恶的”世界,会是怎样的情形呢?如果拥有核武器的国家醉心于“死亡宗教”,因被逼上绝路已放弃所有希望而成为世界其他人眼中的集体自杀杀手,那又会是怎样的情形呢?只有当所有相关方有生的愿望并想活下去,威慑才起作用。
这种被当作陈旧的、罪恶或邪恶的毁灭世界的想法给人的诱惑可能会演变成全世界人同归于尽的愿望。如果一个人能毁灭整个世界,他将不惜牺牲自己似乎毫无用处毫无意义的生命。预示世界末日的“死亡宗教”是泯灭生的愿望、令人无法热爱生命、肯定生命的真正元凶。
如今各国常规生活中的政治变革还有一个潜伏得更久的威胁:核威胁。1945 年 8 月投到广岛的第一颗原子弹结束了第二次世界大战,随之全人类进入世界末期。末期指一个时代,在这个时代里人类社会有可能在任何一刻终结。大型核战争之后的“核冬天”无人能存活。长达四十多年的冷战期间,人类就处于这种严重核战争的边缘。确实,1990 年“冷战”结束后,大型的原子战就不大可能了,我们处于相对和平中。然而大国包括一些较小的国家的弹药库里还储存着那么多原子弹和氢弹,可能导致人类的自歼自灭。“开枪的人,随即死亡”。四十多年来这是所谓的“肯定的共灭”。大多数人已经忘却了核威胁,直到去年奥巴马总统在布拉格重温旧梦——“没有原子弹的世界”并同俄罗斯展开新的裁军谈判。陡然间,我们中间的大多数人突然再次意识到笼罩着各国的乌云般的厄运。足以为奇的是,我们都觉得核威胁公然存在,正如美国心理学家所谓的“核麻木”。我们压抑住焦虑,努力不去想这威胁,生活着,仿佛危险并不存在,然而潜意识里危险正折磨着我们,摧残我们对生命的热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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