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国崛起的困扰:中国周边安全形势四大变化与对策(3)

大国崛起的困扰:中国周边安全形势四大变化与对策(3)

变化三——海上风浪:海洋安全环境恶化

海上安全成为中国周边安全形势紧张的重要来源,中国的海洋战略已成为国际社会判断中国是否和平崛起的重要指标。中国的深海战略已经触及美国的亚太乃至全球利益,周边国家借美国重返亚太之势在海洋问题上结成利益共同体抗衡中国的潜力大大增强。因此,中国的海洋安全环境进一步恶化,中国深海战略面临的海上压力将常态化。

2010年,围绕南海争端主要有两件大事:其一,一些国家利用所谓“南海是中国的国家核心利益”(下文简称“核心利益说”)指责中国“日趋明显的扩张性军事行动和强硬外交政策”。其二,美国适时利用南海事务,多次坚称自身在南海的航行自由权,与中国就此数次展开激烈的交锋,并支持东南亚一些国家在南海问题上的立场。

2010年4月,美国《纽约时报》发表一篇题为《中国军队寻求扩张海军力量》一文,7月该文被日本共同社引述,引起中国和国际媒体的广泛报道。文中声称,中国政府于2010年3月首次向访华的美国副国务卿斯坦伯格和白宫国家安全委员会亚洲事务高级主任贝德声称,南海是关系到中国领土完整的“核心利益”,不允许任何人干预南中国海事务。而在这之前,中国只将台湾问题、西藏和新疆问题等定位为“核心利益”。

“核心利益说”一经出台,便被国际社会不加分辨地全盘引用,成为佐证中国外交转向扩张的重要论据。而这一说法并没有官方来源,没有得到官方确认。学界和各种智囊机构的态度也较为谨慎并提出质疑,有军方学者撰文表示,“南海问题是中国核心利益”的提法仅见于中国个别学者的言论,并非高层领导的正式表述,更未写入国家战略性报告或者法律性文件。

长期以来,中国在南海问题上主张“搁置争议、共同开发”,但这并不代表放弃主权要求。只是中国在美国高调介入亚洲事务时彰显主权,会成为将东南亚国家及背后支持的西方国家团结在一起、对中国实施遏制的一个契机。

国际社会对“核心利益说”的强烈反应,表现了南海问题的复杂性以及对中国崛起的严重忧虑。国外把“核心利益说”解读为崛起后的中国在划分东亚的势力范围,中国今后的外交政策会日益咄咄逼人。国外还普遍将“核心利益说”与钓鱼岛“撞船事件”相提并论,据此判定中国将采取日趋强硬的外交政策,中国崛起会对世界秩序产生重大的不确定性。

中日之间围绕钓鱼岛的争端,一直以来就是中日之间的领海领土主权之争,2010年钓鱼岛“撞船事件”的爆发,一方面反映出中国外交的新举措,以及中国突破美国海军的传统势力范围之后对旧地区秩序造成的冲击。另一方面也出现了周边国家对中国海军远洋能力的疑虑。

“撞船事件”后中国的反应速度与力度,让日本外交界感到中国的反应“超出了迄今为止的底线”,与以往发生冲突时中国尽量防止事态发展成全面冲突不同,此次日本人认为中国的反应似乎已顶掉了“安全阀”。甚至有日本学者呼吁,为阻止中国一意孤行,各国将从经济、资源和安全保障领域构筑对华包围圈,日美两国应肩负起主导构筑对华包围圈的重任。

“撞船事件”发生后中国的对日措施引发了国际社会的强烈关注,一些国外媒体和学者、官员将中国的反应“升级化”看待,将中国描绘为“粗暴大国”,甚至给中国的反应与举措戴上“中国威胁论”的帽子。

与中国存在南沙群岛主权纠纷的东南亚国家对中国“撞船事件”后的“强硬态度”也表示了担忧。日本学者紧紧抓住这种“担忧”将南海问题与钓鱼岛问题“扯”在一起。日本学者夸张地断定,“当前的中国外交似乎是以鸦片战争以来的屈辱历史为鉴,将列强的侵略手法运用至侵犯越南和菲律宾领土以及日本的领海上”。毋庸置疑,日本学者的这种“逻辑论证”旨在离间中国与东南亚国家的关系,蛊惑东南亚地区人民对中国的信任和友好,实现日本联合东南亚“共同对付”中国的企图。

但也必须看到,“撞船事件”后,周边国家对中国的疑虑增大了。对于钓鱼岛问题,中日在认知上是有偏差的。在认清这个事实的前提下,中国要避免为美国拉拢东南亚国家联合牵制中国创造“可乘之机”,从而使中国在领土维护时处于更不利的局面。

在钓鱼岛“撞船事件”之前,2010年4月,中国海军舰艇穿越宫古海峡(琉球群岛主岛冲绳岛与宫古岛之间的公海)进行正常训练。日本媒体对此进行了大肆渲染,并将之视作中国突破第一岛链、挺进西太平洋区域的突破性举动。

如果从海上安全审视中国周边安全,那么南海争端升温、钓鱼岛“撞船事件”就不是一个孤立的事件。南海、黄海、东海等区域都出现了相当的动荡和不安定,以美国主导的、周边国家参与的海上军事演习贯穿整个2010年度,而中国也相应地加大了对抗力度。亚太海域频繁军演固然与一系列突发性事件相关,诸如“天安”号事件、朝鲜炮轰延坪岛等,但更长期性的、根本性的原因是美国重新高调介入亚太事务、试图维持其在亚太的军事优势的战略意图与实力上升中的中国实施“走出去”、加强国防现代化的战略转型相互碰撞的必然结果。

中国的海洋战略正在发生新的变化,中国的行为更多的是为了适应中国的客观需要,国防现代化尤其是海军现代化是中国国家现代化的一部分。海洋战略的转变是适应国家需要的客观之举,与“走出去”战略相适应。

对此,国际社会高度重视,将中国海洋战略作为判断中国崛起路径的重要指标。一些国外舆论认为,目前中国海军仍然相对落后,短期内仍无法与美国抗衡,但是中国经济的高增长率为其军队的转型和现代化提供了必要的物质支持,经济危机后的中国在外交上已不仅仅是自信而是咄咄逼人,中国加快了军事现代化的步伐。因此,面对中国海军的快速发展,国际舆论十分关注,周边国家尤为突出。故而,当美国提出重返亚太,中国周边国家多采取欢迎的态度,虽然他们也怀疑美国在国内经济状况一片糟糕的情况究竟能够采取多少实质性的措施。

在中国跃居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以及美国高调重返东南亚的背景下,中美围绕南中国海的角逐,意义早已超出了问题本身,它标志着中美将在打破和维持现行亚太安全秩序上进行长期博弈。而随着中国海军现代化的发展,中国面临的海上压力将会常态化,海上安全将是影响中国周边安全环境的最重要的因素之一。

变化四——“水”的考验:周边非传统安全形势

非传统安全问题成为影响国家政权稳定和国家间关系好坏的重要因素,2010年中国周边非传统安全形势凸显为水的问题,诸如水灾、河流等跨境问题存在很大的不确定性,这对中国公共外交构成重大考验。

2010年7、8月份,巴基斯坦发生特大洪灾。洪水淹没了巴基斯坦近1/5的土地,波及约2000万居民,近200万人无家可归。

洪灾后,为有效应对灾难带来的系列混乱,巴基斯坦军方的授权被大大提升。与军队的积极参与形成对比,文职政府在抗洪上的反应很不得力。有很多评论认为,巴军队不会放弃自己在政府和政坛的至高地位。如果军队介入政府并对联合力量施压的话,军队有可能重新控制政府,巴基斯坦国内的政治不稳定性增加。

此外,洪灾与反恐成效、非政府组织之间也存在关联性。为巩固之前的反恐成果,争取民心,巴基斯坦政府原计划在开伯尔—普什图省花费数十亿美元兴建发展项目,而洪灾将大大延迟这一进程。为了争取民意,各种力量开展了对巴民众的公众外交,很多非政府组织积极参与,且大都比政府机构更有效率,这就降低了政府的公信力。

巴基斯坦洪灾后,国际社会给予了巴很大的援助,这对缓解巴基斯坦自然灾害、进行人道主义救助、维持地区和平与稳定起到了重要的作用。但在国际合作的背后,传统的地缘战略竞争并未消失。除了“声望”等软性因素,美国积极参与救灾背后还有很浓的“阿富汗”色彩,美国很可能以救灾来换取巴基斯坦政府对打击阿富汗境内极端势力的支持。另外,美国还将巴基斯坦洪灾与气候问题联系起来,再次证明了美国作为全球性大国设立议事日程的能力。

作为历史上与巴基斯坦有过不友好经历的国家,巴基斯坦部分民众对政府接受印度捐款发出了不同声音。巴基斯坦部分媒体认为,“接受印度这样一个历史上曾是巴敌人国家的捐赠,正好从另一个方面说明了巴基斯坦政府在救灾上表现不力”。更重要的还不是巴基斯坦国内民众对接受印度捐款的态度和认知问题,而是洪灾可能带来的巴基斯坦实力削弱、印巴力量对比不平衡加剧以及可能对整个南亚安全架构产生影响的问题。

中国政府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为巴基斯坦灾民安置和灾后重建提供了支持和帮助。然而,外媒对中国的救灾也有不少负面评价。这种评价一方面显示出中国的公共外交仍有待加强,中国的国际形象和舆论影响力非常有限;另一方面,更反映了外媒借洪灾造势、担忧中国在南亚的系列举措(如中国对巴基斯坦的瓜达尔、斯里兰卡的汉班托塔、孟加拉国的吉大港的港口援建)、给中国崛起设置障碍的意图。

对中国周边安全形成挑战的另一项非传统安全是湄公河流域的水资源争端。2010年初,湄公河下游四国泰国、老挝、柬埔寨和越南发生了严重旱情,导致湄公河水位下降到近20年来的最低水平,部分地区的水位仅33厘米。受干旱影响,泰国等国的大米产量受到严重冲击,而且湄公河的低水位严重影响了湄公河沿岸国的旅游、航运和渔业的发展。同样遭遇旱灾的还有中国的西南地区,其河流水位也降到50年来的最低水平,人民生活也因此受到影响。澜沧江—湄公河流域遭遇旱灾之苦在历史上不算少见,但2010年的旱灾却引发了一场关于湄公河水量下降和旱情原因的争论,而这场争论造成的后续效应会对中国的周边安全环境产生重要影响。

湄公河干旱所导致的周边国家和域外国家的媒体和非政府组织对中国“大坝威胁论”和中国“干旱责任论”的渲染和攻击,不仅严重误导了中国周边国家民众对中国的认识与态度,继而影响到其政府对中国的行为判断,破坏了良性发展的周边关系。而且这些对“中国威胁论”的推陈出新会严重地破坏中国的国际形象与和平发展所需要的国际舆论环境,给中国带来更多国际社会的压力。另外,美日等国也乘势介入中国周边事务的处理,扩大自身在亚太地区的影响力,牵制中国。

面对相关的湄公河水域开发争端,我们当前需要做的主要有两方面:一是思考中国如何与湄公河流域国家创建相关的沟通与协调机制,在机制框架内协调解决澜沧江—湄公河的环境保护与开发问题。二是思考在美日介入湄公河地区事务已成为现实的情况下,中国如何发展与湄公河流域国家的双边关系,如何减少美日牵制的消极后果。

责任编辑:黄一帆校对:总编室最后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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