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后怎样呢?[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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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克思 恩格斯/中共中央马克思、恩格斯、列宁、斯大林著作编译局编译

1890年2月20日是俾斯麦时代完结的开端。容克地主和金融巨头为了剥削德国人民群众而结成的联盟(因为这个卡特尔[7]正是这样的联盟而不是别的)正在收获自己的果实。烧酒税、食糖出口奖励金、谷物和肉类的关税使千百万的钱财从人民的口袋流进容克地主的口袋;正当德国工业用自己的力量和在自由贸易的条件下在世界市场上争得了地位的时候,实行了工业品的保护关税,实行这种关税很明显只是为了工厂主能够在国内以垄断价格、在国外以倾销价格出卖自己的商品;整个一套间接税的重担压在最贫困的人民群众身上,差不多不触动富人;为了抵补不断扩大的军备开支,过分地加重赋税的负担;随着军备的不断扩大,世界战争的危险也日益增大了,这次战争可能使四五百万的德国人“倒下去”,因为对亚尔萨斯—洛林的侵占已把法国抛到俄国的怀抱里,从而使俄国成了欧洲的仲裁法官;在出版界盛行前所未闻的贿赂行为,每当重新进行帝国国会选举时,政府就通过出版物系统地向人民群众倾泻大量令人惊慌的谎言;贪赃受贿的警察当局利用收买或暴力迫使妻子背弃自己的丈夫,儿女背弃自己的父亲;出现了在德国几乎前所未闻的暗探诱捕手法;警察的专横远远超过了1848年以前的专横;一切权利都遭到德国的法院,首先是高贵的帝国法院的无耻蹂躏;由于反社会党人法,整个工人阶级变成了无权阶级——所有这一切在相当时期里存在过,而且这样的时期由于德国庸人的怯懦延长了很久,但是现在就要结束了。构成卡特尔的多数已被粉碎,而且是彻底地和不可挽回地被粉碎了;因此只有一个办法能够重新把它拼凑起来,而且只是在某个时机,那就是政变。

今后怎样呢?为支持旧制度而拼凑一个什么新的多数吗?啊,这不仅仅是政府当局所梦寐以求的事情。在自由思想派[8]中将有不少胆小鬼,他们宁愿自己投奔卡特尔,也不愿让阴险的社会民主党人提高地位;同弗里德里希三世一起被埋葬了的那些关于政府作用的幻想,又从棺材里钻出来了。但是政府不能利用自由思想派,因为自由思想派目前还没有成熟到能够和易北河以东地区的容克地主结成联盟,而后者却是帝国的一个最重要的阶级!

那末中央党呢?中央党里也有不少容克地主,威斯特伐里亚的、巴伐利亚的以及其他地方的等等,他们都渴望投入易北河以东地区自己同胞兄弟的怀抱,并且兴高采烈地投票赞成对容克地主有利的税收。在中央党的队伍里资产阶级反动分子也是够多的,他们力求比政府所应当做的倒退得更远,一旦他们有能力做到,他们就会重新把整个中世纪行会制度强加给我们。要知道,道地的天主教政党,也像任何一个道地的基督教政党那样,不可能不是反动的。在这种情况下为什么不可能有同中央党组成的新卡特尔呢?

这很简单,因为实际上中央党的统一不是靠天主教而是靠对普鲁士人的仇恨来维持的。中央党完全是由敌视普鲁士的人组成的,他们是:莱茵河流域的农民、小资产者和工人,南部的德国人,汉诺威和威斯特伐里亚的天主教徒,不言而喻,他们在天主教地区特别有势力。所有其他的资产阶级的和农民的反普鲁士分子:例如韦耳夫派和其他分立主义者、波兰派、亚尔萨斯派,都聚集在中央党的周围。[9]一旦中央党成为政府的党,它就会分裂成容克地主行会反动派和农民民主派;属于前一派的老爷们知道,那时候他们将不会再在自己的选民面前露面了。尽管如此,还是会作这样的尝试,而且中央党的大多数都会赞同这种尝试。而这样做对我们只会有利。道地的反普鲁士的天主教党本身是俾斯麦时代的产物,是道地的普鲁士主义统治的产物。随着后者的垮台,前者也必定要垮台。

因此,中央党和政府结成暂时的联盟是可能的。但是,中央党不是民族自由党,相反,它是第一个在同俾斯麦的斗争中成为胜利者而迫使俾斯麦去卡诺萨[10]的政党。可见,旧的卡特尔在这里是完全不可能的,俾斯麦只能利用新的卡特尔。

今后怎样呢?解散帝国国会,举行新选举,利用对社会民主党这一洪水猛兽的恐惧吗?这样做的时机也已经放过了。如果俾斯麦想这样做,他甚至不应当同他的新皇帝发生任何的争吵,尤其不应当到处散布关于这种不和的谰言。

当老威廉在世的时候,三执政——俾斯麦、毛奇、威廉——在德国庸人的眼里是稳固的、永远不可动摇的。但是现在,威廉不在世了,毛奇已被迫退休,而俾斯麦正在犹豫不定,是等别人叫他退休呢,还是自动退休。而继承了老威廉地位的年轻的威廉则以他的短时期内的全部政绩,特别是以他的著名的诏令表明,殷实的资产阶级庸人无论如何不能信赖他,他也不希望受任何人的控制。庸人所信赖的人已经没有权力,而有权力的人庸人不能信赖。相信1871年建立的帝国内部秩序永恒不变的那种旧信念已经死亡,世界上已经没有任何力量能够使它复活。以前政策的最后一根支柱——庸人——动摇了。在这样的情况下解散帝国国会能有用吗?

实行政变?但是这不仅将解除对人民的束缚,而且也会使隶属于帝国的各邦君主不再有义务遵守被这次政变推翻的帝国宪法。改变将意味帝国的崩溃。

进行战争?发动战争将不费吹灰之力。但是,一旦把战争发动起来,会有什么结果,却是不能预料的。如果克雷茲渡过加利斯河,或者威廉渡过莱茵河,就会毁灭一个大国。但是,是谁的国家呢?是自己的国家还是敌方的国家?要知道,目前之所以还能维持住和平,只是由于军事技术发生不断的革命,这种革命使任何人都不能认为自己已对战争做好准备,同时还由于对世界战争中的胜负完全无法估计普遍感到恐惧,而世界战争是现在唯一可能发生的战争。

只有一个有效的办法:政府用残酷的手段挑起暴动,然后用加倍残酷的手段进行镇压,在各地实行戒严,在普遍恐怖的情况下举行新的选举。然而,即使这样做也只能使毁灭延缓几年。可是这是唯一的一个办法,我们知道,俾斯麦是属于那种不择手段的人。威廉不是也说过吗:一遇到极轻微的反抗,我就要下令把所有的人当场杀光?所以这个办法一定会被采用。

德国社会民主主义工人刚获得了光辉的胜利,他们正是由于自己的坚毅和沉着、铁一般的纪律、朝气蓬勃的战斗精神和坚持不懈的毅力,才获得这样的胜利;但是这个胜利对他们自己来说大概也是出乎意料之外的;它也使得全世界感到惊讶。社会民主党的选票在每次新的选举中都像不可改变的自然进程那样不断增加;暴力、警察的专横、法官的卑鄙勾当——一切都白费力气;一支人数不断增长的突击队一直在向前挺进,愈来愈快地向前挺进,现在它已成为帝国的第二个最强大的党。难道德国工人会仅仅为了把俾斯麦从致命的危险中拯救出来而使自己卷入无望的骚动,从而把自己的事情弄糟吗?当他们自身的无比的勇气受到外部情况的鼓舞,当一切社会条件和政治条件都有助于社会民主党人,甚至他们的一切敌人也不得不像得到报酬那样地为社会民主党效劳的时刻,——在这样的时刻,难道我们应当丢掉纪律和镇静,而自己冲向那对着我们的刀剑吗?不,决不能这样。反社会党人法已经给了我们工人够好的教训,在我们的队伍里已经有够多的老战士,他们当中有够多的人已经学会,在弹雨的袭击下持枪待命,直到冲锋的时刻到来。

写于1890年2月21日和3月1日之间

载于1890年3月8日“社会民主党人报”第10号和1890年3月14日“工人报”第11号

署名:弗里德里希·恩格斯

原文是德文

俄文译自“社会民主党人报”,并根据“工人报”校对过

注释:

[6]“今后怎样呢?”一文和“德国1890年的选举”一文一样,都是恩格斯就德意志帝国国会选举写的,选举的第一次投票是在1890年2月20日举行的(见注1)。这篇文章发表在“社会民主党人报”上,紧接着又转载在1890年3月14日“工人报”第11号上。文章的最后一段以短评的形式加上“弗里德里希·恩格斯论目前形势”的标题转载在1890年3月13日“柏林人民报”第61号上。

“工人报”(《Arbeiter-Zeitung》)是奥地利社会民主党的机关报,从1889年至1893年在维也纳每周出版一次,1894年每周出版两次,从1895年1月1日起每天出版。该报的编辑是维·阿德勒。在九十年代弗·恩格斯的许多文章发表在这家报纸上。为该报撰稿的有奥·倍倍尔、爱琳娜·马克思-艾威林和工人运动的其他活动家。——第7页。

[7]卡特尔是两个保守政党(“保守党”和“自由保守党”)和民族自由党在1887年1月俾斯麦解散帝国国会以后结成的联盟,它支持俾斯麦政府。卡特尔在1887年2月的选举中获得了胜利,在帝国国会中占了优势(220个席位)。俾斯麦倚仗这个联盟,施行了一系列对容克地主和大资产阶级有利的反动法律(制定了保护关税税率,增加了许多种税收等等)。但是他没有能够在1890年延长反社会党人非常法的生效期限。加入卡特尔的各党之间矛盾的尖锐化以及在1890年选举中的失败(一共得到132个席位)导致了卡特尔的瓦解。——第7页。

[8]指德国自由思想党,该党是1884年进步党同民族自由党左翼合并成立的。它的领导者之一是帝国国会的议员李希特尔;它代表中小资产阶级的利益,反对俾斯麦的政府。——第8页。

[9]韦耳夫派是1866年汉诺威并入普鲁士以后形成的一个汉诺威派(其名称来自古代汉诺威大公韦耳夫家族)。这一派的目的是恢复汉诺威王室的权力和汉诺威在德意志帝国中的自治权。它追随中央党主要是出于分立主义的和反普鲁士的动机。

德意志帝国国会中的一些不大的民族党团,其中包括亚尔萨斯派和波兰派,代表德意志帝国中被压迫的少数民族,不满意政府所实行的民族压迫政策,在帝国国会中它们支持大的反对党,有时同中央党结成联盟。——第9页。

[10]恩格斯讽喻十九世纪七十年代俾斯麦政府在为世俗文化而斗争(因此资产阶级自由派称之为“文化斗争”)的幌子下实行的一些措施的最终结果,这些措施的目的是反对支持分立主义倾向和反普鲁士倾向的天主教会和中央党。在同天主教会冲突开始时,俾斯麦于1872年5月在帝国国会上宣称:“我们决不去卡诺萨”,然而在七十年代末,他为了首先同工人运动和德国社会民主党的日益扩大的影响作斗争,需要天主教中央党的支持,因此几乎废除了在冲突时所颁布的全部反天主教的法令,并且迫使反天主教政策的主要拥护者辞职。俾斯麦在1878年到1887年间对教权派和教皇利奥十三作的让步,等于承认“文化斗争”是毫无结果。

“去卡诺萨”一词的来源是:1077年德皇亨利四世为了祈求教皇格雷哥里七世取消开除他的教籍的决定,到卡诺萨城堡(意大利北部)去做了一次不体面的朝圣。——第9页。

出处: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2卷

责任编辑:岳丽丽校对:总编室最后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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