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文岳：为什么中国不会崩溃？

中国《参考消息》7月15日用头版通栏标题：“西方权威媒体驳‘中国崩溃论’”。字体之大、位置之突出至醒目，可以想见国内外对中国的一党专政是否行将就木，何等关注！

那是哪家西方媒体呢？

是美国《基督教科学箴言报》。笔者印象中这确是一家富有学术氛围的报纸。7月11日它发了这篇文章，作者丹尼尔·贝尔。似乎名不见传，到过几次中国、受过几次礼遇？暂且不管。至少他抓住了当前中国的焦点，值得我们听听他的高见。

首先该文说

“有关中国政治制度要崩溃的预测不断有人在说。但这一制度过去没崩溃，现在也不会。”由此作者认为“他们事实上已得出一个共识——中国政治制度的合法程度相当高。”

这一断语，似乎早了点吧。

中国1949年建国到 现在2012年，63年了，确实天安门城楼上还是开国元首毛泽东的遗像。要知道老大哥苏联维持了74年，尚比中国多了11年。1990年，苏共不是还可吹嘘它“合法程度相当高”吗？

其次，贝尔先生说，大陆政制的合法性更表现在学者们（作者没有举名）的反复调查，他说“如果说到不满意，大多不满也是针对低一级政府机构的。中央政府被视为中国政治机构中最合法的部分。”这些雾里看花或走马看花或有先入之见的调查者他们知道中国老百姓的根深蒂固的皇奴情结吗？中央就是皇帝，皇帝是永远不会错的。反抗只能带来杀身之祸。即便今天知识分子和中产阶层，有了相当的主人翁意识。但是他们即便在网络上发一篇不合“主旋律”文章，也必须自律加自律的。

如网络走红的青年作家韩寒，他不久前从台湾自由行回来，写了一篇“太平洋上的风”，引人共鸣。文章不在于台胞司机的人性和职业道德感人。这种现象并不罕见。文章好在他道出了大陆对言论的钳制。他说他每写一篇文章，都要斟字酌句一番，怕哪里有犯忌而给他带来麻烦。

青年作家韩寒道出了在大陆独立思考的文人的普遍恐惧。丹尼尔.贝尔先生，你应该明白大陆经过毛泽东和“四人帮”的暴政高压，这气势至今并未荡涤净尽。人们对政治，对敏感话题谁也不敢有话直说的。今天若在大陆进行国共两党谁主沉浮的公投，没有联合国在一旁监督，保证百分之百的保密，恐怕还有大量张冠李戴的选票。

现在越来越多的人敢说地方干部腐败，甚至骂他们无法无天。因为今天中央已不像毛朝时批评单位领导也成了右派而降为二等公民。目前是，如果你与单位领导不和，使提级加薪成了永远跑不到的终点，打成阶级敌人或坏分子是不会的。大陆的民主进步仅在这一层次。

并且你还要明白，今天一些人口头上说中央好，地方干部不好，实是他们发泄对社会不满的护身符。说中央不好，不是有反党的嫌疑吗？谁也不敢的。中央不是不知道地方干部素质低下，但不依靠他们让这统治机器带病运作，还能依靠不是庸才、奴才加鹰犬的党外什么人吗？尽管政令难出中南海，社会公平正义落实不下去。只要不发生群体性流血事件，中央是无暇分心的。抓大不抓小，抓内让位于抓外，地方便是帮派林立，官官相护，坐地分赃，腐败泛滥，混日子，无形中自毁长城--权贵资本主义江山。

贝尔先生也自问：“在不用自由竞争方式选举国家领导人的情况下，中国政府怎么可能获得高度的政治合法性？”他也知道，“这听起来很矛盾”，却又空洞地说，中国政府确实成功获得了合法性，尽管这种合法性并非通过民主途径获得。那末，通过什么呢？他说：

“这种非民主的合法性的第一个来源可称为政绩合法性，这意味着政府的第一要务应当是人民的物质幸福。中共一直把消除贫困放在政治议程的首位。因此政府的大部分合法性来自其为中国老百姓提供物质幸福的能力：中国政府大大提高了中国人的预期寿命，而且改革让数亿人摆脱贫困，在这方面的成就也是史无前例的。”

你们西方人一直骂中共“独生子女政策”，反人性不人道。殊不知，中国靠这一政策，给每个家庭大大减轻了养育众多子女的负担。今天，若要开放生育，大多数人是不感兴趣的。去年上海一个女职工就在报上公开表示，不想再生，“负担不起！”连上海老百姓都不富裕。可见中共这一合法性的根据是不存在的。

当然，大陆确实有“一部份人先富”起来了。有些富达连城。处厅级以上的官儿成为千万富人，浙江省已不在少数。可多数百姓想再生一个，而怕“负担不起。”

贝尔说，非民主合法性的第二个来源可称为政治精英领导一即政治领导人应拥有非同一般的能力，可作出明智的政治判断。这种观点也有历史渊源。在中国古代，学者型官员在公平、公开的考试制度治领导人的标准，这帮其提高了自身合法性。

贝尔没有直说当前也是。但从地方政府（包括高等院校）看，处厅级大都是假学历的拥有者，办事的多是变相的跑官要官者，只要顺从顶头上司，都能官运财运亨通。没有关系网不送礼行贿的，休想把事办好或将冤雪清。浙江杭州中级法院信访室一位女干部对信访者的“你们腐败下去，这个国家是要垮的！”责备，竟立即回答：“你是看不到了！”因为这位信访者是个白发老人，她以为在世不多了。

可见在中共政权的核心部门也有“中国崩溃论”的心照不宣者。

贝尔先生的非民主合法性的第三个来源是民族主义。中共政权越来越借助民族主义获得“意识形态合法性”。这一合法性是由一些“红卫兵”型的愤青构成。这些人犹是红头苍蝇，嗡嗡闹场，尽唱高调，散播臭气和病毒，坏了邓小平的韬光养晦。

凭心而论，贝尔先生毕竟是吃西方奶汁长大的，知道自己言过其实，他的文章最后打了园场，说：

“但关键词是并非“即将”崩溃。如果不进行实质性的政治改革，中国非民主合法性的来源从长期看可能不可持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