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州整顿报废车市场：民生与产业纠结两难

汝州，7月24日，一个烈日炎炎的中午，站在酷热太阳下的许昭阳，右手攥着一把全自动卸螺丝机器，再用左手扶着一根辅助钢管，稍微一用力，他面前的发动机螺丝便被熟练地一颗颗地拧掉。

2个小时后，这台原本完整的东风卡车发动机，已在许昭阳面前变为由一大堆废铁、一小堆废铝，以及上百颗七零八碎螺丝组成的零件堆。他的身后，是被戏称为“中国三汽”的河南汝州原废旧汽车拆解市场。

去年11月至今年3月，因央视等媒体曝光汝州报废汽车被改装成校车流入农村，这个有着30多年历史的报废车市场，在舆论风暴下被迫整顿，但《第一财经日报》记者7月中旬在当地调查发现，发动机、变速器、前桥、后桥、车架等汽车的“五大总成”，以及被拆解的废铁、废铜、废铝等零件，又开始充斥这个市场的角角落落。

这只是汝州报废车市场以往多次整顿、多次再开业的又一次重复，据本报记者调查，这并非偶然，在其背后，改装报废车不仅有着现实需求，亦是当地老百姓农业收入之外不多的收入来源，而改装成校车，也并非它的全部。

报废车市场重新红火

7月24日上午，本报记者驱车沿洛界高速公路（洛阳至界首）而行，与今年5月整顿时的冷清相比，该公路两侧沿街农户的门前，又开始挂出回收废旧车辆的广告牌，并停靠着一些“缺胳膊少腿”的报废车辆作为显著标示。

轮胎、发动机、废旧车厢等废旧汽车配件则重新占据了公路两侧空地，与整顿之前的红火相比，这种已被曝光的“前店后院”的格局并没有明显改变。

曾在今年3月被中央电视台点名曝光的河南瑞福达实业有限公司（下称“瑞福达公司”），分别在汝州周边开设了6家分公司，现在，它们也都分别开始重新开门纳客。

在位于汝州市庙下乡湾子村的瑞福达公司湾子分公司院内，数百亩的场地上，到处堆放着尚未被拆卸的大客车、卡车、轿车等，以及一些报废汽车的“五大总成”和已经被拆卸的七零八落的机器配件。

汝州市工商局一位负责人对本报记者介绍，瑞福达公司成立于2009年，是汝州市政府为规范当地报废车拆卸乱象而鼓励成立的公司，如今，已经分别在当地的湾子村、许寨村等6个村庄开设了分公司。

与洛界公路两侧“前店后院”的拆卸农户相比，瑞福达公司的经营模式是，将公司院内的场地划分成面积200平方米不等的小块，并分别以500元~3000元/月不等的价格，出租给进入公司的村民。

按照瑞福达公司的规定，由该公司负责办理工商、质监等废旧车辆拆解手续，租用该公司场地的村民，不需要办理上述手续，便可进行废旧车辆拆解工作。

许昭阳便是众多“租地”村民中的一位。这位来自汝州市湾子村的村民，曾在今年3月的严厉打击下被迫歇业，现在，他又开始重新操起这个已经从事多年的营生，收购、拆卸报废车。

两年前，许昭阳贷款10多万元，与瑞福达公司签订租地协议后，进入瑞福达公司湾子分公司，开始将拆卸发动机作为谋生手段，并将自己的信息发布到网络，遇上有出售报废车的主顾，他也会将这些收购回来的报废车，拉回公司进行拆解。

许昭阳告诉本报记者，自己很少搞改装车。“做那种事儿，得有关系才行。”许昭阳说，尽管他也知道改装车的利润高。

据许昭阳介绍，一辆接近报废的轿车，几千元的价格就能买到，经过一番重新钣金、喷漆，转手就能卖到1万元以上。一些成色不错的报废车辆，经过改装，能获得更高的利润，因为它们的收购价要更低一些。

很长一段时间，许昭阳做的都是报废车的“整买零卖”生意，普通的轿车，他花四五千元钱的价格买回来，然后，利用气割和拧螺丝设备，再分别将车辆的发动机、前后桥、变速器和大梁拆卸下来，能卖的，他就加个几百元的差价再卖给别人，没人要的，他就继续再进行“精细化拆解”，将零件按照废铁、废钢、废铜、废铝进行分类，然后再分别出售，并以此获得利润。

村民依附市场生存

许昭阳告诉本报记者，自己已经从事废旧车辆拆解这个行业都快30年了。“从我刚高中毕业就开始干了。”许昭阳说，最初，他先是在邻居的一个报废车拆解店打工，2年后，在家人的资助下，他在村口的公路边建起了自己的拆解网点。

2009年，眼见每年对废旧车市场的“严打”，独自从事废旧车辆拆解的风险越来越大，许昭阳便和当地另外几百名村民一道，放弃了自己开了10多年的门店，拿出自己的一部分积蓄，又贷了款，将门店挪到了瑞福达公司湾子分公司的院内。

“你看，我家里的这栋小楼就是靠拆报废车建起来的。”许昭阳回忆说，10多年前，报废车拆解这个行业的竞争还没现在这么激烈，一辆3000多元买回来的车，经过他的拆解再出售，至少能赚到2000元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