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炳罡:中国儒学的现代转化(3)

颜炳罡:中国儒学的现代转化(3)

(二)中国儒学现代转化的初步尝试

1898年6月11日,光绪帝下诏书《明定国是》,主张变法维新。6月19日,康有为奏光绪帝《请尊孔圣为国教立教部教会以孔子纪年而废淫祀折》,系统地表达了他的孔教主张,可称得上近代中国孔教运动中的第一个系统的纲领性文件。其内容主要如下:

1.尊孔教为国教,立孔子为教主。

2.在中央设立教部,中央以下设立教会。

3.罢弃淫祀,主张民间立孔庙祀孔。

4.以孔子纪年。

显然,康有为力图通过对西方基督教形式上的模仿,完成孔教的宗教化改革,完成儒学向新形态的过渡。但是他却失败了。这是由于孔教运动与旧派人物,尤其是与袁世凯、张勋复辟活动相呼应,引起了激进知识分子的强烈不满。人们由痛恨袁世凯、张勋等复辟而憎恶康有为的孔教会,由厌恶孔教会而累及整个儒家文化系统。

康有为孔教改革的失败,固然有着非常复杂的社会原因,但就孔教运动自身而言,有两点值得注意:

第一,对西方基督教做了形式主义的外在模仿,这种形式主义的模仿导致孔教运动腹背受敌,一方面它引起理性的、没有宗教情感的儒家知识分子的激烈反抗;另一方面,由于定孔教为国教又引起宗教人士尤其是基督教人士的深深忧虑。

第二,借助外在的政治力量推行孔教,而忽略了儒学自身内在力量的挖掘,是导致其失败的另一原因。政治力量对儒学的现代转化是一把双刃剑,有利有弊,一不小心就可能伤害了自身。

(三)中国现代儒学的奠基时期

康有为孔教运动的失败意味着制度化儒学的努力破产,怎样才能使儒家复活?什么才是儒家永恒的精神?是许多儒家学者思考的问题。在反孔的滔天声浪中,梁漱溟先生挺身而出:“孔子之真若非我出头倡导,可有哪个出头?”

梁漱溟有感于西学有人提倡,佛学有人提倡,只要谈及孔子就羞涩不能出口。他怀抱着为儒家打抱不平的心态来为孔子出头,这一出头,则不同凡响,揭开了中国儒学现代转化的新篇章。

梁漱溟认为康有为的孔教改革之路必然失败,他批判康有为:冒孔子之名,丧失孔子精神。晚世所谓今文家者如康长素之流,其思想乃全在于此《大同书》。康有为根本不曾得到孔学要领,满腹贪羡私情,见解与墨子、西洋同其浅薄。数十年来冒孔子之名,将孔子精神丧失干净!梁漱溟抛开儒家文化的一切外在牵累,包括制度的、礼俗的、官方化等牵累,直透孔学的内在精神——仁,通过对孔子仁的创造性诠释,进而转活儒家哲学,复兴儒学。梁漱溟引进一种观念——意欲,英文是“will”,就是意志、意欲、欲望的意思。他说:西方化是以意欲向前要求为其根本精神的;中国文化是以意欲自为、调和、持中为其根本精神的;印度文化则是以意欲反身向后要求为其根本精神的。

梁先生在比较了中西印三大文化系统之后,对世界文化的现状和未来作了预测。他认为,现在西方文化的路向已经走到了尽头,其征服自然的态度所产生的物质文明和科学方法已经走向了反面,不仅不能给人类带来幸福,而且还会给人类带来灾难。西洋人已经由过去物质上的不满足转为精神上的不安宁。

这就迫使西洋人由第一条路转向第二条路向,即儒家文化的路向。由此他大胆预言:现在是西洋文化的时代,接下去便是中国文化复兴成为世界文化的时代。

继梁而起,先是张君劢的倡导新宋学,主张取资本主义与社会主义之长,建立混合经济模态,强调德与法。众所周知,要严正地定法、立法,严格地执法,就需要有德行的人去做。接着,熊十力以大易为宗,重建儒家道德的形上学,转活陆王心学;而冯友兰则顺程朱理学的义理方向,融合西方实证主义哲学的逻辑分析方法,再度复活程朱理学;另外,马一浮、钱穆、贺麟等学者在中国儒学现代转化中亦各有建树。众多儒家学者通过努力,使20世纪30年代到40年代的中国展现出了新的生机与活力。

责任编辑:郭浩校对:总编室最后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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