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及革命青年:激情后的迷惘(3)

埃及革命青年:激情后的迷惘(3)

6月30日当天究竟有多少人上街要求穆尔西下台?埃及媒体说3300万,军方说1700万,BBC在比较世界多地的大规模集会后说,全国示威总人数小于500万。在游行人数上,革命青年与反对者存在分歧。但更触动前者神经的是外媒和穆尔西的支持者把这次“民主革命”定性为“军事政变”。政变意味着军队上层别有用心地利用了民众,意味着主动权掌握在部队手中,与“民主万能”的逻辑大相径庭。如今,在革命青年阵营里,政变成了谈话禁忌。有时记者的“政变”一词刚出口,对方便会暴跳如雷。

革命也好,政变也罢,借“民主”之力取得政治收益的并非只有“造反”运动一家。穆尔西下台前,以穆兄会为代表的伊斯兰党派曾在6次全国性投票(包括总统、议会选举和宪法公投等)中获得压倒多数。民主与伊斯兰结合所释放的能量一度令埃及国内、海湾地区乃至西方惶恐不已。面对此起彼伏的抗议声浪,穆尔西曾多次要求议会选举,试图将反对派纳入民主体制。革命青年拒绝了这些提议,理由是总统不下台,选举就不可能公正民主。

革命青年向伊斯兰势力传递的零和思维与穆巴拉克追随者的行动如出一辙。后者是穆兄会的强劲政敌:埃及的警察、情报系统和武装部队是穆巴拉克长期经营的私家军,一直试图把穆尔西赶下台;穆巴拉克的支持者还主导着外交、司法,操控大众传媒和各级公务员。革命青年发起“造反”运动后,多家财团立即予以资助,司法部门主动为其提供法律支持。

穆兄会上台得益于下层民众投票支持。但自今年5月起,埃及停水停电时常发生(一天2-3次,每次两个小时是家常便饭);汽油短缺使加油站前排起长龙;警察不见踪影,任凭治安恶化——穆尔西的支持率因此直线下滑,革命青年则借助这股民怨壮大声势,直到7月3日政变。

耐人寻味的是,民生难题在军事政变后的第二天立即得到缓解:警察开始执法,加油站储油充足,股市上涨,埃镑升值,断水断电再也不见,电力首次出现盈余(电力部门给出的原因是“民众节电意识增强”)。埃及百姓说:“仿佛一觉醒来,一切都变好了,但又觉得很奇怪!”是不是有幕后黑手暗中操控?大家众说纷纭。

政变一周后,沙特、阿联酋、科威特同意援助埃及120亿美元。这使穆尔西政府此前殷切期待的国际货币基金组织贷款(48亿美元)相形见绌。提供援款既是出于维护地区稳定的考虑,也进一步扩大了沙特对埃及的影响力,扭转了穆尔西执政时埃及与伊朗关系缓和的趋向。美国兰德公司的专家评论道:美国高兴地看到过去在埃及的老朋友重登政治舞台,但另一方面,鉴于海湾国家注资,美国的军援和贷款对埃及政府的牵制力已很有限。

7月17日,埃及临时政府组建完成。内阁成员由自由派、纳赛尔派和穆巴拉克前政府官员组成,伊斯兰势力被完全排除出局。纵观每位成员的履历,他们或是在美欧留学,或曾在海外工作,或者是子承父业、出身名门。这些资历和背景是占人口90%以上的埃及人想都不敢想的。新政府的民意基础如何,能否得到众多革命青年的认可还尚待观察。

与此同时,一些正在创业的年轻人开始担忧:如果穆尔西执政时的私有化改革停滞,军队和亲穆巴拉克的财团借机扩展经济地盘,一切又会恢复到从前,他们的企划和憧憬将瞬间变成泡影。著名经济学家Hernando deSoto曾在2004年受埃及政府委托深入考察当地经济。他们的团队发现:在埃及得到开面包店的经营许可需500天,开公司需获得56个政府部门批准,批一块土地要超过10年。政治精英操纵审批程序,轻而易举地剥夺了那些不属于穆巴拉克政权的平民百姓的致富机会,使穆兄会之类的地下组织变成穷人维系生存的最后屏障。

然而穆兄会等伊斯兰团体由反政府组织通过民主程序上台,却感到自己用两年多的时间走进了前政府布下的圈套。半年前,如果埃及的革命青年与穆巴拉克势力划清界限,摒弃零和思维,接受穆尔西的议会选举提议,拿出收集反政府签名的干劲使穆兄会在选举中惨败,或许还能把埃及政治带上包容、多元的正轨。这样的机遇失不再来。

责任编辑:叶其英校对:总编室最后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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