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文木:美国政治结构与外交政策(4)

张文木:美国政治结构与外交政策(4)

——兼谈美国“战略东移”及其后外交走向

四、“战略东移”还是“重返中东”:美国政治结构中的外交选择

2010年1月12日,希拉里·克林顿国务卿在夏威夷发表题为《亚洲的地区性架构:原则与重点》的演讲,向世界正式宣布了美国外交“重返亚洲”的转向[54],2010年3月26日发生的“天安舰”事件为美国“战略东移”的启动提供契机。

但是,希拉里的“战略东移”政策并不表明美国外交转向符合美利坚民族利益的战略收缩,恰恰相反,它是一项单纯为华尔街国际资本牟利的外交选择。这时的美国已不同于尼克松时期,它已更深地陷在“半殖民地”泥泞中不能自拔,因而我们研究这一时期的美国外交只要戴上“华尔街”视镜,那些不符合美利坚民族利益却还要大力推行的外交政策——比如希拉里作出的“战略东移”选择——都能得到合理的解释。

19世纪中叶,英国打败中国和印度致使中印巨额财富流向并拯救陷入危机的欧洲并由此造成所谓欧洲的维多利亚时代20世纪末,苏联解体美国和欧洲再次释放浮财造成了西方世界的狂欢盛宴。21世纪初西方世界再次陷入危机,美国的目标再次瞄向已很有小康气象的中国。

2008年起,美国出现次贷危机的本质是其在中东由军事失败而导致的政治失控及随之出现的伊朗、俄罗斯做出的减少美元结算石油的结果。美国经济问题不是生产而是金融即美元问题。货币总要有物质支撑,对美元来说,因为美国自己已失去实体生产及相应的民族工业能力,如果失去中东从而失去石油支撑,它就得另寻一笔类似苏联解体而释放出的巨量浮财以垫底。以美国白宫官僚买办们以往的经验,这笔浮财只可能来自中国——19世纪中叶清王朝和印度帝国被欧洲列强击垮后释放出的浮财曾挽救了欧洲的政治危机并在欧洲造成了一个“维多利亚时代”(Victorianera,1837~1901年)。由此便有了希拉里“战略东移”的政策。但希拉里也面临着巨大风险,由于中东失控,历史留给美元的时间非常有限,华尔街留给她兑现承诺的时间也不会太长,如果在短期内不能——当然最好以“茉莉花”手段——搞垮中国,那“战略东移”就只能是希拉里的一场短暂的春梦。

“天安舰”事件前后,希拉里青睐的“茉莉花革命”在北非势如破竹,可在东亚却碰上中国这块“硬骨头”。美国在东海举行了一连串军演,希拉里也焦急且一厢情愿地翘盼中国“一枝‘茉莉’出墙来”。几年下来,结果却让她气急败坏:除过了一阵嘴瘾——其话语很有些失态[55]——外,希拉里一无所获。中国挺了过来了,可美元却撑不住了,随之而来的是希拉里下台。希拉里下台意味着她极力推行的“战略东移”没有在规定的时间里完成规定的任务。不达标,自然就要走人,这样的结局在美国历届政府中还不是最坏的。

了解了上述美国政治结构,也就清楚了美国“战略东移”的本质从而可以预判美国今后外交走向。目前美国还没有完全放弃“战略东移”外交[56],因为华尔街财阀们还指望中国发生他们希望的政治变化。但中共十八大后,他们也感到中国的发展离他们希望的前景日显南辕北辙;其间中国显示出的政治稳定性更让他们沮丧。前国家安全顾问琼斯在美国某智库发表讲话称“转向亚太”是奥巴马最后悔的用词,甚至传出今年奥巴马将叫停“转向亚太”战略[57];也有人认为奥巴马第二任外交将实行“战略再平衡”政策。什么叫“再平衡”,说白了就是不让支撑美元的支柱失衡。如果近期来自中国的(苏联式)“浮财”无望,美国只能经过若干次摇摆后重返中东。最近美国跟塔利班的接触以及美国国会军事干预叙利亚的呼声日高的现象。透露出美国外交再次向中东偏斜的征兆。美国所谓“反恐”的目的只能是石油,至于谁执政并不重要。事实上,白宫目前咄咄逼人的表态解决不了美元疲软问题。在中国和中东之间,如果中国不出现苏联式的内乱,美国若不重返中东,那华尔街又能让它去哪儿呢?与小布什时期中东政策不同的只能是,今后美国的中东的政策将会回归尼克松和老布什时期的多边均势并通过均势控制中东各国的策略:谁当政就跟谁接触,条件就是石油交易必须用美元结算。

《诗》曰:永言配命,自求多福[58]。那么,美国的求福天命何在呢?在节制。与身体保养同理,国力来自节制而非透支。目前摆在美国战略再平衡前面的有两种道路,一条是民族主义的道路,另一条是为华尔街国际资本利益服务的官僚买办的道路。按前一条路,美国战略应当继续东移,退回到关岛以东,再用发展民族工业的方式强身健体,这样美国国力就可以休生养息、得到恢复并会再次以新的姿态步入世界。目前看这对美国而言是最不可能的选择。剩下的就只能是为华尔街国际资本服务的官僚买办道路,这条路的指向十分明确,那是就重返中东。没有石油,美元大厦就会坍塌,这对目前的华尔街,甚至美国相当一部分买办阶级以至美国人的感情,都是不能接受的。

五、中国应对的战略与策略

由此是否说明中国的压力减轻或中国在应对美国“战略东移”已取得决定性胜利呢?决不能这样认为。这只能说明国际资本(而非美利坚民族)对中国的攻击有了难度而并不意味它放弃中国目标。它还在等待并积极促成中国国内出现苏联末期那种乱象。据美国《华盛顿邮报》2013年4月20日报道,一个白宫顾问团在一份秘密报告中警告奥巴马总统,美国情报部门把太多精力投入到了军事行动和无人机攻击方面,报道建议美国应把情报注意力重新转移到中国这样的传统威胁上。[59]

那么,中国能否取得这场斗争的胜利呢?那要看条件。比较苏联解体和中国这些年成功的经验分析,中国挫败国际反华势力图谋的最关键因素是始终坚持中国共产党对人民军队的绝对领导和人民军队对中国共产党的绝对忠诚,党的领导在中国集中表现为党对军队的绝对领导权。以此党的意志才能贯彻,四项基本原则才能得到确保。这是毛泽东等第一代领导人从残酷的中国革命历程中总结出来的治国经验和思想遗产。坚持这条经验,我们就能在当前的国际斗争中,任凭风浪起,稳坐钓鱼船;就能在激烈的大国博弈中取得胜利并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贯穿整个21世纪。

政策和策略是党的生命,正确的政策制定取决于科学的方法。阶级分析的方法仍然是分析当前国际力量对比的科学方法。了解美国的政治结构,就掌握了对美国进行阶级分析的基础。由此可知,中国和平发展的阻力并不是占领华尔街的美国人民,也不是美利坚民族,而是华尔街国际金融垄断财团。中国人民和美国人民面临的是共同的敌人,美利坚民族的利益需求与中华民族的利益需要在当下也有相当程度的吻合。这样看来,中国外交的对手并不是整个美国,而是占美国人数很少一部分的华尔街国际财团中的反华势力及其背叛美利坚民族和人民利益的美国少数官僚买办势力。什么是策略?策略就是将朋友搞得多多的,将敌人搞得少少的。对手少了,我们的朋友和同盟军就壮大了:我们的朋友不仅包括第三和第二世界,而且还包括第一世界国家中的被国际资本压迫的人民和民族。如果我们不是用阶级分析的方法而是用形而上学的方法把华尔街国际资本与美利坚民族特别是与美国人民混为一谈,那我们就弄不清谁是我们的朋友、谁是我们的敌人。如果不清楚敌人在哪里,我们的战略力量就不能进行合理的配置,我们的对外政策就容易出现过或过右的失误。如果我们能够将美国人民、继而将美利坚民族与代表当代世界最腐朽势力的一小撮华尔街金融财团区分开来,将中国人民的目标与美国人民的目标结合起来,就可以同世界被压迫人民和民族一道,推进世界范围的社会主义事业。

责任编辑:单梦竹校对:总编室最后修改:
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