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相怀：核心价值观的热话题与冷思考（4）

第一，我们要展示一套我们思想上的，或者叫精神上的旗帜。也就是说不管社会观念如何的多样多变，但是我们一定要有自己主流的，占据核心地位的价值观。这种价值观念无论何时都要高扬起来，因为社会要提倡正能量，弘扬主旋律就要靠这个东西，所以我们展示精神旗帜，习近平观察到了，有一个现象他观察得非常敏锐，一个政权的垮台，实际上是一夜之间的事情，比如苏东剧变，比如颜色革命之后有些国家政党的垮台，一夜之间嘛，昨天还好好的，结果第二天领导人被抓出去枪毙了。但是这并非没有前兆，而它的瓦解往往是从思想上的，从价值观的瓦解开始。

也就是在很久很久以前，大家从思想上开始对它进行抵触，在价值观念上开始对它不认同，已经很早了。所以习近平在宣传工作会议上讲话，现在还没有全文公开，讲的就是这样的问题，思想防线一定要守住，守不住思想防线的话，后面的防线就很难守住。苏联从八十年代开始，就系统性地出现了这种公然对社会主义制度，对共产党的攻击和诬蔑，甚至是泼脏水，公开化。所以这个就很麻烦，这是他观察到的一个现象。

第二个他一直在思考的一个问题，我觉得这个问题非常致命，大家可能不太注意，这个他也在宣传工作会议上讲了，如果你拿这个问题去考试我们的很多干部，如果你有一种仪器可以检测他真实的内心，我觉得很多人不一定能够在这上面很理直气壮地回答“我能站出来”。当然习总书记说“我相信我们的绝大多数党员干部是能够站出来的”，但是如果把他们后面那个后缀剥掉，只保留前面一个问题，真的发生了类似颜色革命这样的事情，我们的党员，我们的干部是不是都能够毅然决然地站出来呢，我觉得是要打一个问号的。为什么呢，你这种东西，不是你说要坚定理想信念就能够坚定上去的，马上坚定上去的，要系统性地做一些大量的建设性工作，比如价值观的灌输，马克思主义的创造性转化，如果没有这个，那么很难。

所以共产党在延安的时候，很多人说共产党三头六臂，这样一个又穷又破的党，怎么样把一群比他更穷更破的农民锻造成一支战无不胜的军队呢，他靠的是什么？我们知道靠的不是武器，靠的不是他这种文化知识水平，靠的是一种思想，所以大家说共产党有三头六臂。爱国人士就说，共产党确实有三头六臂，哪三头呢，枪头、锄头和笔头，枪头用来打仗战斗，锄头用来生产，笔头用来宣传，然后两只手打仗，两只手生产，两只手写文章，缺一不可，从而造就了我们的由小到大，由弱变强。大家可以看一下这种笔头的作用有多厉害。所以只有枪头，没有锄头和笔头肯定不行，但是只有枪头，只有锄头，没有笔头也不行，因为面对这样一个贫困落后，甚至没有多少文化知识的群体，你必须要在思想上把他们打造成一支钢铁之军才行。

第二，要巩固一个共同的思想基础。因为一个社会，一定要有一种通约性的、共同的、可以分享的思想基础和价值观念，所以习近平说“纵观人类历史,把人们隔离开来的往往不是千山万水,不是大海深壑,而是人们相互认知上的隔膜”。我觉得这个放在国内也是，反思到最后发现，从思想上、从文化上，我们的文化整合做得比日本差太多，北洋舰队已经覆灭了，我们南方福建还有一个舰队，本来是过来练操的，结果也被俘虏了，竟然向日方提出“我要求你把我放回去”，为什么？“我不是作战方”，为什么呢？“你们是跟北洋舰队作战，我们是南洋舰队，我跟他不是一伙的，你要把我放回去，我不是你的合法俘虏”。就搞这种事情，这就是说一个社会没有一种文化上的价值观的整合，大家想一想，这种思想的文化价值观的整合，对于中国这样一个多民族的国家来说更加具有一种特殊的重要性。

所以我到了中央党校，调到中央党校之后，我发表在《学习时报》上的第一篇文章我记得非常清楚，叫做《以文化认同促进民族团结》。没有一种文化上的认同，或者说是价值观的通约性，真正的民族团结是换不来的，钱买不来。而文化上的认同和通约性，那需要长期系统地做出大量的努力才行，现在我们仅仅是刚开了一个头而已。

陈云在长征中就观察到了一个非常有意思的，也非常深刻的现象，什么呢？他说你看看国民党的队伍为什么会成建制成建制地投敌呢，反政呢，投到我共产党队伍来呢，比如他一个团长，跟共产党谈好了，明天就过你那边去了，然后整个队伍就拉过来了，但是你哪看见过共产党成建制地去投敌呢，你不排除有个别的叛逃分子，但是你见过共产党成建制地去投敌的吗？没有，为什么呢？因为我们这个队伍是有思想的队伍。陈云说，我们大家都是来干革命的，如果当官的不革命了，他要投敌，那么副团长可以把团长杀掉，然后继续带领大家革命。如果上面都叛变了，士兵可以把当官的杀掉，然后继续干革命。这就是一种思想，这是国民党无论如何也不能理解的东西。所以我们才有了这种胜利，共产党的胜利绝对不是偶然的，他有很多历史的好的东西，现在还没有充分发掘。在讲群众路线教育实践活动的时候，我就说，要是把我们好的东西充分地挖掘出来，确实对我们今天大有帮助，但是今天，真正踏踏实实去思考的人还是太少，总的来说还是太少，没有几个人去认真思考，认真梳理，认真总结，并且进行创造性的转化，当然创造性转化也很重要。

第三，要提升一个道德的水准。因为人们的思想观念，现在呈现出一种层次性和多样性。当然了，多样性是一个常态，那我们也不可能要求所有人都是活雷锋，但是，一个对于雷锋嘲笑戏弄的民族总是不好的，我们可以不要求所有人都是活雷锋，但是有学人雷锋的我们要去鼓励，这样才行，有人学雷锋我们应该去崇尚他，应该自觉地去向他学习，这样的一个社会才是一个常态的社会，而不能说谁学雷锋谁就是傻子，谁学雷锋大家都去嘲弄他，嘲讽他，这样也不对。

所以既要有这个普遍性的要求，还要有一个层次性的要求，那么就是要提升整个社会的道德水平。所以习近平这是批评一些当官的，我觉得不光是当官的，整个社会都有这个问题，不信马列信鬼神，不问苍生问鬼神，这样的现象何其多。有些干部还是特别高级的干部，影响很坏，花几千万请一个法师作法，让他丈夫升官再快一点，地位更稳固一点，或者在政府门口弄一个什么阴阳镜之类的东西，泰山石这样的玩意儿，你说这是共产党的干部吗？马克思主义最基本的一条就是唯物论，无神论，而且即使用脚指头想一想，这个也不对，没有什么逻辑关系可言。你把你家门口埋一个泰山石，你的地位就能稳如泰山吗？你能用合理的、科学的解释来推导出这两者之间必然的联系吗？所以总书记对这个非常深恶痛绝。

还有一些现象，也是跟这个相关的，前面一个是思想文化领域的，下面一个是行为规范领域的。一条烟多少多少钱，一个大闸蟹多少多少钱，160万一桶的普洱茶，这是疯了吗？这个民族是疯了吗？这不光是干部了，这是整个民族的事情，因为关键不在于人家卖多么高，关键是竟然有人去买，还能卖得出去。还有一些地方争这个争那个，争潘金莲的故乡，争孙悟空的故乡，潘金莲还不够，孙悟空的故乡。这些东西膨胀起来，这些东西传播下去……所以习近平对此深恶痛绝，这是他在群众路线教育实践活动启动大会上的讲话，就讲这个东西，所以要杀这个四风。

社会上，他不光是讲官场，社会上都如此，那么社会上为什么会出现这种现象？我觉得跟我们这个民族陷入一种非理性的状态有关系，不正常，绝对不正常，这样一个民族是不可能受到别人的尊敬的，这样一个民族是不可能很大方很自信地站在别的民族面前，拍着胸脯说我为这个国家而自豪，不可能的，太傻了，太蠢了，甚至可以说是一种新式的愚昧，所以这是一个问题。一方面使得我们多元化，主体意识觉醒，过去我谈个恋爱都要组织上批准，现在不需要了，现在甚至父母也不需要批准，完全是自己的事情，催生了一些新的价值观念和意识。但是另一方面对于这种主流的颠倒，对于经典的戏弄，信仰的缺失，思想的混乱，整个的又起来了，价值的缺失。所以我们会看到，在地铁里面这种现象很常见，大家不信逢年过节去看一看那些著名的寺庙景点，更常见，这个太普遍了，这种现象也不少见。所以这个民族这样是不行的。

第四，增强国家的实力，这个实力主要指的是国家的软实力。按照约瑟夫·奈的说法，一个国家的实力分成两个方面，一个是硬实力，一个是软实力。所谓硬实力就是肌肉了，对吧，你的军事、经济、科技，这叫硬实力。还有一个是软实力，软实力就是你的灵魂，说白了就是你的价值观。那么硬实力非常重要，软实力也很重要，按照约瑟夫·奈的说法，只有把软实力和硬实力结合起来，形成巧实力，这个国家才是一个最具有竞争力的国家。

所以苏联为什么败给美国呢？不是因为苏联硬实力跟美国干不起，而是败在了软实力上面，软实力没有吸引力，大家都不跟他走，分崩离析。内部的小兄弟都不跟他走，你想外面的人会跟他走吗，所以他最后分崩离析。而反过来美国通过北约组织或者什么经合组织，那一大群兄弟始终是兄弟，这就不得了，这就是软实力，不是靠是武力威胁出来的。

所以软实力也非常重要，那么我就有一个比喻，如果说缺乏硬实力是缺钙的话，那么缺乏软实力就是缺氧，大家去过高原的知道，不管你身体有多么强壮，你到了高原没有氧气了，缺乏氧气了你这个人再厉害也不行。所以我们现在既要补钙也要补氧，因为我们这个民族，不光是整个的官场的问题，整个民族都是这样，有点疯狂，不正常，所以需要回归正常状态，需要救治，需要补氧，让自己清醒过来，不能处于这种麻木的缺氧的状态，手舞足蹈，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在干什么。

所以，这种软实力也非常重要，撒切尔夫人在八十年代就对中国下过一个定论，现在我们还没有克服，她说中国不会成为超级大国，因为他们可以生产电视机，但是不能出口电视剧。现在白色家电，不光是电视机，世界上我们全球最大，但是我们的电视剧每年生产的也不少，可有几部能够卖到海外？能够受到欢迎呢？有吗？能举出来吗？屈指可数。也就是说一个只会出口电视机，而不会出口电视剧的民族，是不会成为一个超级大国的。你反观一下，我估计这次习总也批评了，所谓的神剧，那都是什么东西，拥有世界上最大观众人口的群体，技术条件也不差，但是拍出来的东西呢？能不能够立得住、传得开、打出影响、既叫好又叫座？还真的没有几个。

像那些所谓的清宫戏，古典戏比较流行，大家看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实际那跟清宫没有一毛钱的关系，就是后人的演绎。然后现在所谓的抗日神剧，所以他们说打死日本人最多的不是国民党，更不是共产党，而是我们的八一电影制片厂，如果把它杀死的人加起来，已经超过十个亿都不止了。有什么用啊？大家想一想，我们用一个正常的、理性的人的思维想一想，如果日本人看到我们中国人看着这样的电影都表示非常自豪、非常崇敬、民族主义的情感就油然而生，你说日本人会怎么看你中国人？

大家想一想，我们看着这样的电影，我们的爱国主义就上来了？我们的民族自尊心就提高了？如果这种电影放到日本去免费播放，日本人会怎么看我们这个民族，想过没有？所以我觉得习总书记是非常有道理的，这种东西都超出了正常的理性了，这就是没有文化，没有价值观，没有脑子，说白了，就是把所有的东西都变成了一种用来满足人当下的感官体验的东西。所谓的让你哭，激发你的民族自尊心也是为了满足你人性追求中当下及时性的那种对于崇高那一面的追求，然后呢，过后就完了，不会有持久的深沉的那种奋发向上的民族性的力量注入进去。所以一个人拿一个小手枪可以打败人家一个整编的连，这种事情只能发生在电视机的荧幕上，所以这些非常有意思。

包括习总也批评很多小报小刊，也是如此，不光是这些小报小刊，我觉得很多中流的，甚至是主流的，上流的所谓的媒体，也存在这个问题，不知道该弘扬什么东西，不知道真正的主流应该从哪里着手着眼着力。

第五，我觉得也是最重要的一个考虑，就是要优化我们的社会治理。一个社会的整合大致有三种整合方式：第一，功能性整合。就是用市场配置资源，是最典型的功能性整合。这个不用说的，只要市场指挥棒就好了。另外一个制度整合，民主法治，告诉你什么东西可以做，什么东西给你划个线，告诉你不能做。那么还有最高明的，最高级的，也是对执政能力要求最高的整合是什么，认同性整合，不仅要口服还要心服，从利益满足到价值满足，从统一思想到凝聚共识，从利益认同到价值认同。现在我们共产党正在面临一个前所未有的变化，我觉得很多人，特别是我们的高级党员干部并没有做好这方面的思想准备，比如花钱买稳定，跑步发展，跑项目发展，从来没有想过在文化上把这个社会怎么样治理得更好一点。人不仅仅是一个经济的存在物，还是一个文化的存在物，所以大家如果有心的话会看出来，我们的第一方面，功能性整合，可以对应到我们的十八届三中全会，制度性整合可以对应我们到我们的十八届四中全会，而认同性整合就要对应到我们的核心价值观的建设和培育。

我说习总是个“大手笔”，大家想一下，三个“大手笔”分别对应我们最近的三件特别大的政治事件，我觉得他真是有大政治家的这种范儿和潜质，现在只能说潜质，十年之后再说到底是不是个大政治家，但是今天我们可以说他具备大政治家的潜质。儒家的治国智慧也告诉我们，治国不能光靠这种经济的或者刑法的，既要富还要教，富而后教；刑法也不能是光有刑没有德，还要德刑并用。富而后教，德刑并用，这就是儒家非常核心的治国理念。我们今天正面临着这样一个转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