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顶层示范”到“底层呼应”

党的十八大具有划时代的历史意义，它不仅象征着党和国家最高领导权顺利交接，而且还象征着废除党和国家最高领导职务终身制的顶层设计顺利完成了顶层示范，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体制改革的又一大飞跃。

1982年，中共十二大通过的新党章规定了党的各级领导干部“年龄和健康状态不适宜于担任工作的干部，应当按照国家的规定退、离休”，在制度层面上开始了废除党和国家领导人职务终身制的渐近式改革，至2012年党的十八大，完全实现了党和“国家领导层的依法有序更替”，这是习近平同志所说的“评价一个国家政治制度是不是民主的、有效的”的主要标准之一。但这并不是说，我国废除领导职务终身制的改革已经终成正果，划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恰恰相反，这仅仅是我国废除领导职务终身制的改革完成了“顶层示范”，迈出了最关键的第一步。由于党章的这个规定主要是针对当时中国政治体制的现状，中共33年执政后首次要求领导干部特别是党和国家的最高领导人因“年龄和健康”的原因退下来，从制度上确保避免发生类似文化大革命这样的历史悲剧。今天，差不多经历了又一个33年，党和国家最高领导人的职务终身制已经事实上废除。但是，在完成废除领导干部职务终身制的“顶层示范”后，如何创造条件完成“底层呼应”，这是一个更广泛的改革“深水区”，由此产生的体制弊端屡屡也成为各类改革中最难啃的“硬骨头”，目前已经成为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系难以完善的主要障碍之一。

谁也不会否认，“干部能上能下、能官能民”是现代社会政治体制的新常态，但要实现这一愿景，在一个几千年来形成的官本位无处不在的土壤中，这颗现代社会的种子要长成参天大树绝非一件易事。任何一个国家在任何一种社会制度下，国家治理结构都是金字塔形的。这座金字塔的活力越大，这个国家的战斗力、创新力和发展力就越强，国家就越兴旺发达。我们国家的这座金字塔，由于任期制和退休制的步入正轨，已经确保了塔尖的常换常新，但如何确保整个塔身的常换常新，还是有待不断完善的。由于82党章规定领导干部正常下的原因是“年龄和健康”，正常下的途径是“退、离休”，反之就是不正常的。因此，这座金字塔底层的更新，就无法通过正常的“退、离休”来实现，而只能通过年龄一刀切“退居二线”来实现。对这座金字塔的底层更新来说，无论是退、离休还是退居二线，实质上仍然是领导职务的另一种“终身制”。现代社会的任期制，领导职务除了健康原因无法履行外，设定年龄的“上限”显然是不合常理的，因为任期制本身就已经隐形设下了年龄关，何况我国的宪法都只规定了国家主席任职年龄的“下限”，而没有规定“上限”。“问渠哪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这座金字塔的底层是接国家“地气”的，这一阶层充满活力，整个国家才能充满活力。我国宪法规定：“中华人民共和国是工人阶级领导的、以工农联盟为基础的人民民主专政的社会主义国家”，包括工人、农民在内的劳动人民是任何社会的最大群体，在这个群体中始终卧虎藏龙，一个社会能否让这个群体中大多数的“龙”、“虎”脱颖而出，是这个社会是否具有活力的主要特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