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 回  佗罗尊者求师父  铙钹长老下云山(2)

尊者带了这些人,辞了番王,即时起马,行了一日,约有百里之外,云幕口车道 :“此去有多少路程?”尊者道 :“实不相瞒,大约有十万里之远 。”云幕口车道 :“十万里却不走上几时得你师父下来,救得国家这个燃眉之急?”尊者道 :“你不消愁得,我心上有个主意 。”云幕口车道 :“是个甚么主意?”尊者道 :“我师父原日传授我一件宝贝,名字叫做风火二轮。火轮一起,满空中烈火烧天;风轮一起,满脚下顺风相送。”云幕口车道:“今日只用风轮便自够了,不消火轮罢 。”尊者道:“也要它烧起来,路上恶神恶鬼,却才回避我们。”云幕啐道:“此言有理。但凭国师就是 。”尊者不慌不忙,袖儿里取出那件宝贝来。团团圆圆,就象铙钹儿的样子,两面一合相连。碾一下就开,开便是两扇;收一下就合,合便是一扇。尊者拿在手里碾一下开,喝声道 :“变 !”只见那两扇铙钹儿,就变成一合车轮。上面车箱、车柜、车帷,色色齐备,就是一辆骡车,尊者叫过总兵官和那三个小番,一同坐在车上。尊者拿出个如意来,照着左边轮上一敲,喝声道 :“火!此时不发,更待何时!”喝声未绝 ,只见烟飞焰烈,红通通的一块火,从脚跟底下烧将上来。尊者又拿起个如意来,照着右边轮上一敲,喝声道:“风!此时不到,更待何时 !”喝声未绝,只见云腾雾障,呼呼的响,一阵风从脚跟底下发将起来。一面火烧得红,一面风吹得紧,就像坐在个火车上,火趁风威,风随火势,只听得呼呼的响,好不厉害哩!尊者一个便不在心上,总兵官和这个小番耽了许多惊,受了许多怕。幸喜得一会儿到了一个山头上。尊者喝声道 :“住 !”只见风平火熄,依旧是一辆骡车。又喝声道 :“变 !”只见车埋轮转,依旧是一合铙钹儿。尊者收起个宝贝。

总兵官抬头一望,只见层峦岌岩,虚壑谷含谷牙,高与天齐,下临无际,果好一个名山也!问说道 :“这山叫甚么名字?”尊者道:“这山叫做齐云山 。”云幕口车道:“名字叫做齐云山,名下无虚。”有诗为证。诗曰:

齐云标福地,缥缈似蓬壶。

闾阖天门迥,勾陈复道纡。

鸾旗迎辇辂,龙盖拥香炉。

石壁苔为篆,帘泉水作珠。

真人来五老,帝女下三姑。

礼殿凌霄汉,斋坛镇斗枢。

云端双阙峻,洞口一松孤。

庭舞千年鹤,池生九节蒲。

丹房余上药,玉笥秘灵符。

别岫谐前出,飞梁树抄迂。

愿言依胜托,长口览真图。

云幕口车道 :“山便是个齐云山,令师不知还在哪里?”尊者道 :“家师不远。前面的碧天洞,就是家师 。”大家行了一会,果然到了碧天洞门口,只见:

洞门无锁月娟娟,流水桃花去杳然。

低渺湖峰烟数点,高攒蓬岛界三千。

云中鸡犬飞丹宅,天上龟蛇护法筵。

奇胜纷纷吟不尽,一声猿啸晚风前。

到了洞门口,尊者道 :“你们且站在门外,待我先进去通报一声,却来相请你们厮见 。”云幕口车道 :“国师请行,末将们在此伺候。尊者曳开步来,望洞里直跑。见了飞钹禅师,行了礼。禅师道 :“徒弟,你从哪里来?”尊者道 :“小徒住在西洋之中木骨都束国飞龙寺里,做一个住持。蒙国王十分敬重,拜我为护国真人。仗老师父的佛力,一向风调雨顺,国泰民安,没有一些事故。近日平白地到了宝船千号,战将千员,雄兵百万,口称是南朝大明国朱皇帝驾下钦差来的 。”禅师道 :“差来做甚么勾当?”尊者道:“差来抚夷取宝。本国没有他的宝,他又逼勒着要甚么降书降表。国王心下不肯,他那船上就起出个不良之意,统领人马,要抄没他这一国人民。总兵官要与他厮杀一场,争奈那船上人马强横,势大如山,做不得他的对手。小徒要与他对敌一场,争奈他船上有一个道士,号为甚么引化真人;又有一个和尚,叫做甚么金碧峰,两家子都会术法,都会变化,徒弟们一筹不展 。”禅师道 :“你国王就递上一封降书降表,便自解了这个灾难也罢。”

尊者就扯个谎,打动师父的慈悲,说道:“这个降书降表,初然间是国王不肯;到其后之间递上去,他又不接。尽着他的蛮势 ,一味只是要抄没这一国的人民。不分贵贱,不分首从,不分大小 ,指日间尽为齑粉矣 !”禅师听得“抄没”两个字,就有几分慈悲,说道:“阿弥陀佛!怎么一个国,就要抄没了?你如今到我这里来,有何话说?”尊者道 :“是我国王久闻老师父大名,今日不幸遭了这个天翻地覆的变故,特来求救于老师。现有一封国书,现差下有一个总兵官,还有三个跟随的小厮,都在洞门外。徒弟未敢擅便 ,先来禀知老师 。”禅师道:“既有来人来书,可叫他进来 。”尊者即时叫进总兵官,跟随的三个,一齐见了禅师,各行了一个礼,递上国书。禅师拆书读之,书曰:

西洋国木骨都束国国王麻里思谨再拜奉书于飞钹禅师仙仗下:仙风宣畅,遐迩被闻;更得盛徒尊者,朝夕左右,益深仰止之渴。顷缘敝国不幸,变坠白天。举国黎元,指日尽为齑粉,殊为恻焉!恳乞老师大舍慈悲,俯垂救拔。倘全蚁命,无量功果!临楮不任激切屏营之至!

禅师看了书,说道:“我们久沉岩洞,哪晓得你人间的甚么是与非。多多拜上你的国王,再求别一个去罢。”尊者道:“本国国王也曾说来,本不当惊烦师父。只说是人命关天,蝼蚁也晓得贪生怕死。莫说是这个一国之中,岂没有个善男子?岂没有个信女人?玉古俱焚,泼天大变。况且这如今天上地下,只有师父一个人。除了师父以后 ,再没有个人做得他的对手。故此不远而来,求救于师父。望师父只念人命分上,不惜一行,也是师父的无量功德 。”飞钹禅师吃佗罗尊者这一席言话,抑扬褒贬 ,就说动了心,说道 :“也罢。既是你国王来意殷勤,我为他救了这一场苦难罢!”尊者道 :“师父请行 。”禅师道:“你们先行,我随后就到 。”尊者拜辞师父,说道 :“再三不用亲嘱咐。”禅师道:“想应木骨国中人。”

尊者出了洞门,驾起风火轮来,顷刻之间,又到了木骨都束国 。国王接着,说道 :“好来得快也!”尊者道 :“我驾起着风火两轮,一去一来,共是三日,拿了主上一封书,请动了我的师父 。这正叫做:风火连三日,官书抵万金 。”国王道:“你师父可肯下顾么?”尊者道 :“贫僧再三央浼我师父,我师父许了就来,即时就好到也。”

道犹未了 ,把门官报道 :“有一个远方来的禅师在门外,口里说道 :“要来见朝 。”尊者道 :“是我师父来了 。”国王道 :“你快去迎接他进来 。”佗罗尊者接住师父 ,引进朝来。番王请上金殿,连忙的下拜磕头,说道 :“寡人有何德能,敢劳活佛下降?”飞钹禅师道 :“小徒蒙主上洪恩 ,未能补报。今日有难,贫僧当得前来效劳。况且又承尊使御札,何以克当!”番王道 :“敝国不幸,祸从天降。没奈何,故此远来惊动。”禅师道 :“自古以来,兵对兵,将对将。你们总兵官到哪里去了?”番王道 :“总兵官也曾去打探来,争奈南船上的将勇兵强,杀人不见伤 。”禅师道 :“怎么杀人不见伤?”番王道 :“不论刀枪剑戟,杀在人身上,并不曾见半点伤痕 。”禅师道 :“趁他杀不伤人,正好和他厮杀 。”番王道 :“他明日要卖弄他的手段,见得这等高强。终不然是不会杀人,只会杀得狠些!”禅师道 :“小徒也有三分本领,怎么不拿出来?”尊者道 :“我做徒弟的也曾去打探一番,做出一个化虎不成反类狗 ,故此也不奈他何!”禅师道 :“怎么就会化虎不成反类狗?”尊者道:“徒弟昨日已曾禀过师父来,那船上有个道士,号为天师,又有个和尚 ,号为国师。他两个人有十分的本领,却就狠似两个老虎,故此徒弟狗也不如 。”只这两句话说得低了些,就激得个禅师一时发怒,暴跳如雷,喝声道 :“唗!胡说!甚么人是老虎?甚么人是狗?”番王看见禅师发怒,连忙的赔上个小心,说道 :“佛爷爷恕罪!佛爷爷恕罪!”禅师道:“不干我发怒生嗔,只我的徒弟看得别人这等的大,看得自己这等小。不是贫僧夸口所言,贫僧看那船上的兵将,如同蝼蚁一般,看那两个道士和尚,如同草芥一般,哪里在我心上!贫僧今日相见之初 ,无以自通,待贫僧取过南船上十个人头来,献与主上,权当一个贽见之礼 。”番王大喜,说道 :“禅师有些神通,寡人社稷之福也!”道犹未了,禅师取出一扇铙钹来,望空一撇 ,口里喝声道 :“变!”一会儿,一就变十。只见十扇铙钹,旋旋转转,飞舞在半空之中,齁齁的响,竟照着南船上吊下来。

却不知这一下来还是喜还是凶?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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