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洲“安内攘外”后还应反省

欧洲难民危机迎来最新剧情。欧盟22日在内政部长会议上罕见地以“多数票”方式强力通过分配12万难民的方案，但匈牙利、捷克、斯洛伐克、罗马尼亚四国不仅投下反对票，还表示绝不执行摊派计划并将诉至欧洲法院。反观德国，敞开大门接受难民的政策仅仅持续一周，就因预计难民人数将达到甚至超过100万而不得不草草收场。默克尔总理的“慈悲之心”终究敌不过国内利益政治和欧盟内部深刻分歧的现实。

随着此前对难民开放的德奥等国边界又渐次关闭，反对“过度”接受难民的欧洲国家似乎从德国的退却中收获了信心。匈牙利议会随即批准了授权政府可以动用军队应对难民危机的法案。尽管遭到了“违反人道”的抨击，但这些国家仍坚持以“维护边界和主权”的国家理性，来对抗欧盟“强行摊派”的集体行动。匈牙利总理欧尔班明确拒绝接受德国在难民危机上的“道德帝国主义”。

形势变化迫使欧盟有所行动，否则随之而来、可以想见的人道主义危机将损害其形象，而内部分歧的公开化和长期化也将侵蚀其团结。在四个中东欧国家仍然反对的情况下，欧盟内政部长会议仍少见地动用多数同意程序，强行通过了对12万难民进行重新分配和安置的决议。横亘在“新”、“老”欧洲间的鸿沟扩大，但欧盟不得不以此为代价来管控当前的内部危机，否则成员国之间相互关闭的边界将使得保障“人员自由流动”的申根区荡然无存。

在这一“安内”措施的基础上，随后举行的欧盟特别峰会将着手于“攘外”，即在德国提议的方案基础上，对外宣称“不再接受更多难民”，加强外部边界管控，同时寻求通过财政援助和国际合作的方式，来稳定难民主要来源地黎巴嫩、约旦和土耳其的形势。此外，动用军事手段打击难民潮背后的蛇头和有组织犯罪，也早已在欧盟的行动日程上。

俄罗斯在叙利亚的军事行动，还将欧盟拖入到另一场围绕难民危机展开的国际博弈中。如果将中东北非国家政权被内政问题和外部干涉削弱、“伊斯兰国”趁机在该地区兴风作浪视作难民危机产生的根源，欧盟在这场国际博弈中就无法回避。原本反对阿萨德政权的欧洲，在难民危机的压力下也不得不向现实妥协。在经历了短暂的犹豫后，欧洲做出了更加理性的回应，认为要“调节叙利亚危机应首先改善与俄罗斯的关系，否则欧盟可能会面临更多的难民问题”。这实际上是间接承认了，此前盲目支持中东北非地区所谓的政权更替以及无休止的大国争夺，是产生难民危机的一个重要根源。

欧洲难民危机仍在进行时，分歧重重的安置和分配协议尚待有效落实，国际合作的成效也难以预期。“安内”与“攘外”的措施并举且付诸实施，并不意味着欧盟内部“国家理性”与“集体理性”之间的争论结束，也不意味着欧洲以“自由民主”为名进行对外干涉的冲动会就此终结。但在应对并解决危机的过程中，至少可以让欧洲从理想的失落和政策的失误中获得反省的机会。

(作者是中国国际问题研究院欧洲研究所所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