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批判派学者眼中“看不见的宣传”

西方批判派学者眼中“看不见的宣传”

西方资本主义国家的社会制度、经济体制与我国存在根本差异,决定了其传播理念、新闻体制与我国截然不同。西方资本主义国家坚持私有化的“独立媒体”,强调媒介与公权力形式上的分治,以及采编分开、采编与经营分开等。这些理念与制度安排,有些可以合理借鉴,但更多的只与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相契合,服务于其特定的意识形态和国家机器,并不具有所谓的普适性。

在所有理念与制度当中,最具有迷惑性的当属所谓的媒体“独立性”问题。西方传播学界主流的执行学派认为,只有私营媒体企业才能真正独立履行社会监督,成为制衡政府部门的“第四权力”。批评、反驳这种看法的研究者,一般是枚举西方国家政府对媒体的暗中介入,资本所有者对采编业务的实际裁决,揭露“伪独立”与“伪自由”。但实际上,随着资本主义国家的自我完善,权力与资本对媒体具体采编业务的直接干预,如《纸牌屋》中报业所有者对总编辑的颐指气使,已经并不多见,且为法律所禁止,为职业道德所排斥,也被西方学界普遍批评。那么,原有的反驳理由依旧成立吗?“理想状态”下“独立、自主”的私人媒体,是不是就能让人民群众摆脱“思想的奴役”呢?

答案是显而易见的。马克思主义意识形态学说指出,再独立的新闻媒体也无法独立于特定社会的生产关系,再自由的记者编辑也无法挣脱资本雇佣劳动、盲目追逐利润的天然枷锁——也即“我们不自由的传播”。但在微观层面上,私人媒体资本与社会公共利益的不可调和,媒介资本家与采编劳工的矛盾对立,还需要具体细微的分析与批判。

完成对资本主义“独立媒体”“看不见的宣传”反思与揭露任务的,是滥觞于北美、发扬于欧洲的(批判的)传播政治经济学。与执行学派不同,批判学派力倡基于政治经济学的批判性分析,以否定所谓的“独立媒体”与“新闻自由”为己任,猛烈抨击当代资本主义国家的新闻传播体制。这一小众流派的主张值得关注。

称其“小众”,一方面,相对于主流学派的支配性地位而言,自达拉斯·斯迈思创立该学派的半个多世纪以来,批判学派学者受制于资本主义教育体系的变相歧视,只能在科研机构的夹缝中生存。另一方面,该学派的研究范式上也较另类,运用政治经济学来分析意识形态的再生产,提出“受众商品”“免费午餐”“盲点之争”等别具一格的命题,揭示出存在决定意识、资本奴役思想、新闻劳工“异化”的极端隐蔽性。比如,有批判派学者对英国地方报纸中的劳资关系研究发现,全国记者协会承担组织编辑记者与资本家进行工资集体协商的职责,但这并没有改变新闻劳工被剥削的弱势地位。工会谈判中的合法罢工很难取得实质性成果,因为加入工会的均为初级编辑,未参加工会的高级编辑仍在生产“减版和简化的报纸”,背后是强制提供的合同条款:非工会会员是成为高级编辑的前提条件。合同自治、新闻自由的结果,仍是资本对采编生产及意识形态“看不见”的绝对控制权。

国际金融海啸爆发后,在西方学界“回到马克思”的集体反思中,批判派学者们对西方媒体在危机中的推波助澜展开激励的讨论。丹·席勒等人严肃批评了“数字资本主义时代”的新自由主义宣传,认为财经媒体为追求利润最大化,盲目地迎合新兴的中产阶级受众。瞄准白人和男性受众群体的财经报道与广告的边界日渐模糊,其中没有工会组织和移民穷人,只有成功的资本家及其生活方式,以诱惑、“毒害”低收入群体购买“次级贷款”,酿成金融危机一个又一个风险源。一边有企业“自愿”地出钱做广告,一边有受众“自愿”地收看新闻、购买产品,结果收视率在危机中竟逆势上扬。而危机爆发后,右翼宣传又讲得天花乱坠,把危机硬说成是市场经济的自我矫正。

而对于新媒体对传统媒体的冲击,批判派的学者们也没有随声附和。比如麦克切斯尼等人否定“人人都有麦克风”的技术进步会带来权力、资本与受众关系的根本变化,指出自媒体时代人们手中麦克风含金量截然不同,反倒加重了资本剥削与思想奴役的双重压迫,对意识形态控制的隐蔽性也更强。互联网只是造就了大批低成本新媒体,它们不会采、不会写、不会编,只会在办公室里“剪切—粘贴”,纯粹依赖传统媒体“免费奶娘”式的供稿,搞一些没营养却赚眼球的娱乐消息、花边评论,丧失了媒体的独立性与严肃性。此外,新技术提升了跨国界政治参与的可能性,但并没提供穷人参与政治过程的新契机,不仅造成了国与国、人与人之间既有的不平等,还会使这种不平等再现和加剧,构成不可逾越的“数字分水岭”。

由此可见,批判派学者关于资本主义“看不见的宣传”的观点有三大特征:一是坚持政治经济学的方法论,从物质资料的再生产中寻找思想再生产的来源;二是坚持毫不妥协的批判立场,从政治、经济、文化各个领域系统否定资本主义媒介的传播方式;三是坚持对形形色色“新闻自由”本质上的深刻揭露。经济层面、批判立场、本质分析,三大维度的立体式解构、剖析展现出批判派学者的核心观点。“自由的思想奴役”——自由的、你情我愿的合同选择、契约精神,最终无法换来记者编辑独立采编权,他们被动接受与其他行业劳动者同等的物质剥削,又被迫“自觉或不自觉地”书写资产阶级的意识形态,如对私有财产权的捍卫、对“自由选择”的民主政治的尊崇等。

囿于时代与自身的局限,批判派学者的批判难以彻底,给出的出路并非根本上变革社会制度,而更多寄望于改良主义,即依靠资本主义国家的公共补贴、部分国有化的思路来调整现状,促进私营媒体转向于反映底层呼声与公共利益。我们今天研究这个批判有余、建设不足的流派,目的在于不仅看清了西方学者如何让人“看见”资本主义“看不见的宣传”,更要从中合理借鉴新闻体制与传播技巧,完善社会主义新闻宣传体制。

责任编辑:蔡畅校对:董洁最后修改:
0

精选专题

领航新时代

精选文章

精选视频

精选图片

微信公众平台:搜索“宣讲家”或扫描下面的二维码:
宣讲家微信公众平台
您也可以通过点击图标来访问官方微博或下载手机客户端:
微博
微博
客户端
客户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