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欲晓西风烈

东方欲晓西风烈

摘要:1967年,我21岁,从学校毕业后,积极参加三线建设,在大山深处一干就是十八年。1985年39岁的我走出大山,投身到改革开放的洪流之中。

1967年,我21岁,从学校毕业后,积极参加三线建设,在大山深处一干就是十八年。1985年39岁的我走出大山,投身到改革开放的洪流之中。

1988年1月21日,我正式就任北京星海乐器联合公司经理和北京钢琴厂厂长。当时钢琴厂的形势是喜忧参半,喜的是紧俏的销售市场和进展中的技术改造,那真是形势大好,前景光明。可是令人担忧的恰恰是看似光明,实则暗藏的危机和风险。

钢琴是洋玩意儿,是阳春白雪,不是普通老百姓消费得起的。因此,多少年来工厂生产的产品主要用于出口,1977年钢琴产量仅为1610架。改革开放以后,阳春白雪忽然为下里巴人喜爱,王谢堂前燕翩翩飞入寻常百姓家。钢琴厂的职工们一觉醒来,惊喜地发现财源滚滚而来。大兴奋带来大动作,开足马力大生产。钢琴厂从1984年的4500架,四年的时间,产量逐年大幅上升至8500架,我上任的第一年,钢琴厂产量突破1万架。就是这样,市场仍然紧俏得不得了。此时的我并没有感受到辉煌的喜悦,而是时时伴有大祸临头的不安。一直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萝卜快了不洗泥,产品质量的大滑坡已经达到危险的边缘,从年底到年初,国际市场频频亮出红灯,但是紧俏的国内市场使得钢琴厂刹不住车,车轮滚滚,悬崖就在前面。

正在进行中的技术改造,既让人看到希望的曙光,又让人感到困惑。长期处于手工操作的职工不适应现代化大生产的方式。大家推倒了大杂院,新建、改建了厂房车间,安装了国外进口的先进设备,建成了一条条漂亮的流水线。可是许多工人看着新设备发怵,不愿意使用。改变1000多名职工的思想方法和生产方式,看似简单,实际步履艰难。

当时社会上流传着一种说法:不搞技术改造是等死,搞技术改造是找死。北京钢琴厂的领导班子认真分析了这种说法的原由,是许多单位购买了先进的进口设备,解决了硬件的问题,但是设备使用不当,产品没有和市场接轨,失败的原因是没有解决好软件的问题。统一思想之后,领导班子做出了引进国外智力的决策。

经日本三井物产的推荐,德国著名钢琴制作大师劳瑟·切尔先生的资料呈现在各位领导的办公桌上。在国家引进智力办公室、北京市政府和一轻总公司的大力支持下,北京钢琴厂和劳瑟·切尔先生经过几个回合的谈判,达成了合作协议。按合同规定,切尔先生担任技术副厂长,每年来厂两次,每次工作三个月。开历史先河,创行业第一,北京钢琴厂四十年历史上一个崭新的时期开始了,谁也不曾料到,这个崭新的时期竟然是从一个“老外”以技术带头人的身份闯入而开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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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9年3月初,在北京钢琴厂危机端倪开始显露的前夕,劳瑟·切尔先生走马上任。我将钢琴厂的产销形势、技术改造进展情况和自己的担忧一五一十地讲给切尔先生。切尔先生非常赞同我的观点。

切尔先生雷厉风行、说干就干,他用很短的时间对钢琴厂的人员、设备和工艺情况进行了考察,很快就提出和制定了钢琴生产发展的整体计划。其核心就是从提高产品质量入手,强化生产管理、现场管理、整顿劳动纪律、整顿工艺纪律。与此同时,加速推进技术改造和先进设备的投入和使用。这些整改措施,大家都不陌生,关键是过去我们落实措施不力。这些看起来平平常常、老生常谈的整改措施,在他的调教下就非常有效,落实起来就非常容易。还真是应了那句老话——“外来的和尚会念经”。

三个月过去了,工厂面貌大改观,干部职工争先恐后地用实际行动证明“我还行、我能行”。个别干部我行我素,不管不顾,在切尔先生的要求下被撤换。后来这些干部大部分觉悟过来,用实际行动证明了“我还行、我能行”,赢得了切尔先生的信任,在切尔先生的建议下重新回到领导岗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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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9年下半年北京钢琴厂面临国际、国内市场双疲软的困难局面。又一个三个月过去了,新的星海钢琴在切尔先生回国前试制成功了。新型钢琴的试制成功,极大地鼓舞了全厂职工的士气,让人们看到了希望的曙光和前进的方向。

1990年3月,切尔先生开发的新型钢琴在德国法兰克福国际乐器博览会上亮相,带着世界钢琴制作知名大师切尔的记号,全新面貌的星海钢琴卷土重来,在博览会上成了抢手货,各国乐器经销商纷纷赶来订货和建立关系。新型钢琴在国际博览会上一炮打响,北京钢琴厂和切尔先生的合作旗开得胜。

1991年,国际国内形势依然严峻。当许多企业还在降价、压库、限产、转产的时候,北京钢琴厂的结构调整已经初见成效;当许多企业焦头烂额,入不敷出、扭亏无望的时候,北京钢琴厂已经走出低谷,大踏步地向前发展。

在切尔先生的帮助下,技术改造工作进展顺利,1993年8月,北京市市政府有关部门召开北京钢琴厂一期技术改造竣工验收会议。北京钢琴厂技术改造项目顺利通过北京市政府验收,并获得评委的一致好评。

1994年,北京钢琴厂高歌猛进,钢琴产量突破三万架,实现利润1149万元。

按中国人的属相劳瑟·切尔先生是属虎的,他在北京钢琴厂工作了十余年,他这只猛虎带起了满山长啸,就像一个尖兵,打开了缺口,大家一拥而上,人人皆可英雄。

1999年9月19日,北京市市长刘淇签发证书,授予劳瑟·切尔先生“北京市荣誉市民”称号。

2008年8月8日劳瑟·切尔先生应北京市政府邀请参加奥运会开幕式。

责任编辑:张弛校对:王梓辰最后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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