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单位
曾经的周文彬,也想在体制内实现自己的理想。
1988年,刚刚20岁的周文彬因为没有考上好的大学,就通过家里的关系当时的利辛县国营企业农业生产资料公司上班。
那时,周文彬觉得这份工作给他带来了很体面的生活。“县领导、公安局长的儿子也都在那上班,我能进去,觉得很高兴,在同学面前也觉得有面子。”
进入上世纪90年代,由于企业效益不好,企业跟行政事业单位的身份差距开始显现。周文彬说,没有了铁饭碗,企业效益不断下滑,明显感觉到主人翁的地位没有了。他想通过努力进入行政单位,改变这种身份落差。
1993年,他等到了这样的机会。通过安徽省补充党政机关干部考试,他进入安徽省后备人才库,“成了一名国家正式干部”。次年,他被分配到利辛县城关镇土地所上班。但单位跟企业的风气早已不一样了单位的领导只对上级负责,对下都不关心。
这种风气转变让周文彬多少有些难以接受,心里也极不舒服,但他自始自终都忍了。“那时候没有责任感,只要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好了。”周文彬说,“我那时候想着的就都是自己的前途。”
体制身份让他也体会到了权力的好处。周文彬说,不管走到哪,群众对他都很客气,到哪都有人请吃饭。至于具体的工作,用周的话来说就是,“吃吃喝喝又是一天”。然而,当面对更大权力时,矛盾发生了。
一次,周文彬下村巡察,发现有一户村民私自盖房,他走上前去没收了村民的“风刀”(砌墙用的刀),并让村民不得再继续修建。后来,这户村民找到他的上司,“送了一些烟酒”,还请了所有工作人员吃饭。饭桌上,不胜酒力的周文彬喝下了半瓶啤酒。
饭后,村民找周文彬要刀,他想都没想就领着村民到办公室把刀还了。临出门前被所长发现,所长一声吆喝:“放下,给我放下。”这样的场景让周文彬很是难堪,“以后还怎么在村民面前说话。”
越想越窝气的周文彬在一次酒后找到所长,质问他“村民该给的都给了,我们该吃的都吃了,为啥不把刀还给村民”。见所长不吱声,周文彬上去就给了所长一拳。这一拳,让28岁的周文彬失去了晋升的机会。“没有什么正义感,我就是为自己的面子才打的。”
人到中年
三十而立,周文彬仍是一个普通的科员,这让他觉得怀才不遇,但对体制仍充满希望,他觉得组织会想到他的。于是,在他的同事大都通过潜规则上位之时,他仍想着通过考试来改变命运。
渐渐地,失去了年龄的优势,他开始意识到,只有服从潜规则,自己才有可能得到改变。但这时他发现已经无人可找,“找不到人,家里也没有经济条件,就算有钱,没人也送不出去。”
周文彬自嘲,那时候职位都是明码标价的,“我听说一个乡党委书记就是20万,乡长就是10万……”
升迁无望的周文彬,也曾想做一些小买卖。然而,1998年开始的国有企业改革,让大量工人失业,周文彬打了退堂鼓“温水煮青蛙”式的工作环境让他失去了社会竞争力。“我已经不年轻了,还有孩子要养,那么多人失业,我出去能不能找到工作还说不定。”
他选择继续留在单位。
2007年9月,利辛县将原有的26个乡镇土管所合并为10个中心土管所,并公开招聘10名中心土管所所长。一年后,经笔试、面试等综合考核,周文彬应聘到胡集中心所任所长,试用期1年,享受副科级待遇。
这时候,周文彬想的就是去适应,“讨好拍马屁。”“为了照顾好局机关下乡的工作人员,从来没进过歌厅的他也和乡镇领导一起,请工作人员去吃饭唱歌。”
就在他面临转正的关头,利辛县国土资源局一把手易人。这时已经深谙官道的他,马上托人找到新局长,两次送了共9000块钱的礼品,“希望局长多多照顾我的工作。”一年后,他成为惟一的被撤职者。“很意外,我该做的都做了,领导把东西也收了。”周文彬说,“我愤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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