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务教育是谁的义务?今天这是一个指向十分明确的问题,而在10年前它还讳莫如深,是一个触人心痛的话题,因为那时的义务教育基本上是家长的义务。
经历了教育产业化的混乱年代,政府对义务教育的责任有了明显提升。随着教育投入逐年加大,义务教育这驾曾经失控的马车正在努力修正方向,回归本位。
讨债10年
2012年农历春节的日历还未翻过,河北栾城县退休教师焦梅有些无措,她在忧心两个孩子的大学学费。
自从丈夫去世后,焦梅独自拉扯两个孩子,照顾年迈的母亲。退休前,她被查出患有乳腺癌,日子过得更紧巴。“我15年没买过一件新衣服!”焦梅攥着身上洗得发白的棉袄,皱纹堆积的眼角泛起浑浊。
为了两个孩子的学业,焦梅想尽了各种办法。眼下,她把希望寄托在一纸没有兑现的协议上,期望它能解燃眉之急。家徒四壁,她从一个乌黑油亮的旧箱子里翻出了这张“借款协议”,讲述了它的过去。
这是一纸10年前的教师为学校垫资协议。当年她在栾城县冶河中心小学任教,学校为了迎接“普九”而装备微机室,因无钱转而向老师们集资。
那时候焦老师的月工资只有800元左右,每月都要从牙缝里精打细算,根本没有余钱。怎奈校领导三天两头做工作,焦老师从亲戚朋友处东拼西凑,筹得2万元。校方和老师们签订了书面协议,约定年息一分,待“普九”验收达标后,连本带息返还。
2002年,学校顺利通过了“普九”达标验收,焦老师等人的集资款却没了眉目。焦老师的同事翟老师向学校集资4万元,直到去世,翟老师也没有要回本金。
要回款项的希望再次浮现,是在去年8月,县里召开了化解“普九”债务工作会议。但希望旋即成了失望,他们的账户上只出现了集资款本金,“我们向县财政局一位工作人员询问利息的事,她说‘能还本金就不错了’。”
这个春节,栾城县某小学校长李文过得惶惶然。不断有老师通过电话或短信问他集资利息的事,他不知如何回答,被逼问不过,只得回复:“政府会讲诚信的。”
李文回忆,2001年,县里开始搞“普九”验收,让各学校都上微机室。“当时县里只给两所学校上了微机,号召其它学校自想办法。”办法最后想到了老师头上,各乡镇中心校召集辖区内的校长们反复商议,拿出了一致意见,以略高于银行利息的办法向老师集资,当时银行年息是8厘,给老师们约定的利息是1分,计划通过收取学生上机费和杂费来还本付息。
9月1日一开学,李文就逐个找老师们谈心,请他们配合这项工作。“没想到进展那么难,老师们说没钱,我说你200、300的总有吧?”
李文还“率先垂范”,自己从信用社贷款2万元用于集资。另一位老师生活并不富裕,为了配合学校工作,也以个人名义从信用社贷款1万元,“贷1万,其实到手只有9000元,其中1000作为利息被信用社提前扣除了。”
按照垫资协议,“放贷老师如有急用项,校方可随时结算,给予力所能及的本息偿还”。第二年,贷款1万元的那位老师遇到家庭变故,急需用钱,李文不得不抽出9000元还给她,又挨个儿地找其他老师拆借,“跑断了腿,说破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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