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高义:邓小平的改革经验值得今人借鉴(4)

傅高义:邓小平的改革经验值得今人借鉴(4)

中国强大了,有一些外国人怕,这很自然

文汇报:英国人佩里·安德森(Perry Anderson)前段时间在《伦敦书评》评论说,您的《邓小平时代》与基辛格的《论中国》等书都是“在西方视野下”(under western eyes)迎合“中国热”(Sinomania)的产物,对这样的批评,您本人是怎么看的?

傅高义:我觉得他没有认真地读过我的书,甚至根本就没有念过我的书,因此,他不理解我的书。所以,我不会理会他。他的评论,我觉得无所谓。我这本书首先是写给西方人看的。因为在我看来,在西方世界,邓小平的地位被低估了,当提及20世纪的伟人时,人们不一定立即会想到邓小平。我想改变这一偏见。

在计划出版这本书时,我并没有考虑到出版时机。原来计划5年能写完,结果写了10年。不过,出版时机还算幸运。假如在20多年前出版,很多西方人很可能难以去客观看待邓小平的历史性贡献。

我知道,很多学者、记者、评论家评论我的书,说的都是好话。但是,也有对中国存有偏见的西方人批评我的书。他们认为,我对邓小平批评不够,对中国政府批评不够。我自己的想法是,我研究的目的不是“批评”、而是“评论”;尽量客观地写出邓小平所做的一切,是一个研究邓小平的学者的职责。这也是我的原则。对于这一点,我想,用邓小平的话“实事求是”来形容再恰当不过了。我相信读者会根据自己的判断下结论。

文汇报:1970年代您在香港根据当时所能获得的材料撰写了《共产主义制度下的广州(1949-1968)》,1980年代您深入广东调查研究后写出了《先行一步改革中的广东》,新千年里您的《邓小平时代》更是“十年磨一剑”。今后,如果写作有关中国的书的话,您还会有什么考虑?

傅高义:我今年82岁了,写《邓小平时代》用了10年时间。曾有人问我,要是你再写另外一个领导人的话,你比较有兴趣的是谁。我回答说,如果可能的话,我想写朱镕基。但是,我恐怕没有精力这样去做了。我现在只能做力所能及的事。我正在考虑的是,上世纪50年代我刚开始做日本研究时,日本经济还没有起飞,韩国也没有,台湾、香港地区都是如此。几十年来,我看到了这些国家和地区经济发展的整个过程。现在它们又都面临着从高速发展到低速发展的问题,那么,这其中有什么共同之处呢?我打算做一两年的研究,多了解这个过程,去分析一下这个变化过程,期望能写一本篇幅比较短的书。

文汇报:有人评论说,您的《邓小平时代》一书中写得最精彩的部分,是和邓小平的外事活动有关的内容。尤其是邓小平在上世纪70年代为数不多的几次重要出访日本、美国和东南亚四国之行。您觉得邓小平当年的外交活动对当今仍处于“战略机遇期”的中国有何启示?

傅高义:中国已然崛起成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一个受人尊敬的大国,它在处理国际关系上应该更加自信。但我认为,“韬光养晦”仍然适合中国的和平发展,适合当今世界的需要。最近南海气氛紧张,外国人有很多怀疑和担心。在南海问题上,中国要以行动来表明,中国永远不会做霸权主义的国家,如果获得别的国家理解的话,对改善中国自身的发展环境也是有利的。

文汇报:其实,将您称为“汉学家”可能有失偏颇,因为您被认为是美国唯一的一位对中日两国事务都精通的学者,据说您的日语说得比汉语还好。您如何评价中国、美国和日本之间的关系?

傅高义:中美两国之间的信任非常重要。根据芝加哥外交关系委员会的一个调查,在美国,领导人(企业界、学界、政界)与老百姓对中国的看法不一样。美国大选中候选人拿中国说事,其实就是为了迎合选民。老百姓对中国的看法负面,主要有三个原因:一是,冷战时期中国和美国是站在一起的,我们有一个共同的敌人苏联,而现在关系变了;二是,全球金融危机后,历史上一直乐观的美国人开始担忧自身的前景;三是,中国发展非常快,中国人工作学习非常勤奋,不远的将来,中国经济会超过美国。美国在对华态度上,一直就汇率问题和知识产权保护问题指责中国。此外,美国对中国的军费开支始终存有疑虑。现在,中国已经是强大的国家,力量越来越强大了,有一些外国人怕,这很自然。所以,需要处理好这个问题。

中日两国搞好关系对双方都有好处。邓小平就是新中国成立后第一位访日的领导人。他还与天皇见了面,出席了《中日和平友好条约》批准书的互换仪式。

假如美国需要就某个重大问题,比如10年计划,与日本或中国进行磋商,选择中国将更有意义,因为中国的决策速度更快。日本的政治是零散的,领导人不停地更换,什么大事也决定不了。

责任编辑:郭浩校对:总编室最后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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