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美关系的亚细安因素

中美关系的亚细安因素

美国总统奥巴马及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上个月在美国加利福尼亚州举行了“庄园峰会”,双方不打领带进行非正式会谈、晚宴及散步,交流时间超过八个小时。两国领袖的非正式会谈,原本可为昨天在华盛顿召开的第五轮中美战略与经济对话铺垫。然而,在这期间,却突然发生了斯诺登泄密事件。

在这起事件中,美国政府对北京没有向香港施压,引渡斯诺登,并让斯诺登从香港机场飞到莫斯科,感到不满。与此同时,斯诺登指美国情报机关侵入中国网站,窃取资料,引起中国民众的愤怒,也迫使中国政府要求华盛顿作出解释。较早前,中国政府还遭美国指控进行网络攻击战,窃取美国企业的资料,斯诺登的爆料,使中国政府及民众对美国产生了贼喊捉贼的负面形象,也为这一轮的中美战略对话蒙上阴影。

中国驻美大使崔天凯在中美战略与经济对话前夕,在官方《人民日报》撰文指出,两国首脑上个月成功的会晤,并不能解决中美之间的所有问题,两国关系的发展之路也不会是一片坦途。实际上,中美关系自1972年解冻以来便跌宕起伏。中美两国在经济关系上,日益密切,两国的贸易额占了全球的五分之一。美国是中国的重要出口市场,而中国是美国企业海外投资的重点国家。然而,两国紧密的经贸关系,也经常引起摩擦。美国多年来指北京通过操控汇率,加强出口竞争力,使美国出现巨大的贸易赤字。中国则指美国禁止高科技产品与技术输出到中国,并对中国在美国的投资,设下重重的市场准入障碍。

除了贸易摩擦外,中美两国在许多课题上,如气候变化、朝鲜问题等,都存有分歧。在斯诺登事件发生前,两国更在网路攻击战的课题上,僵持不下。美国是全球最大经济体,也是军事强国,而中国经济实力在短短三十年跃居全球第二位,并且大有后来居上之势,这是中美关系跌跌撞撞的深层原因。它是一场守成强国与崛起大国的战略之争,而在历史上,崛起的大国挑战守成强国,最终都引发战争。美国及中国综合国力此消彼长,而美国自2009年开始,将战略重心重新转移至亚太地区,两国的分歧对本区域便具有安全与战略的意义。

中美两国在战略竞争时的相互调适过程中,曾经提出了多种方案。其中之一是几年前美国战略学者提出的G2概念,由中美两国共治世界。澳大利亚战略学者则提出由四个或八个大国组成的大国联盟,维持国际秩序。习近平上台后,提出了构建新型大国关系的理念,以不冲突、不对抗及合作共赢的方式,与美国共存共荣。这显示,中国还没有扮演老大的能力与意愿,也不愿意与美国短兵相接。尽管如此,中美关系还是会在经济与战略的竞争中,浮现出这个与那个的问题。随着中国综合国力继续上升,北京最终也难免会重新审视美国主导的国际秩序与游戏规则。

中美构建新型大国关系,不仅是攸关这两个国家的利益,也对亚太区周边国家,有重大的影响。在后冷战的多极化时代,不论是中美两国共治世界或是大国联盟,都不符合现实的需要。亚太区是中美利益交织最密集的地区,也是两国战略竞争的角逐场,因此在中美建构新型大国关系的过程中,亚细安既应该也能够发挥一定的角色。亚细安在过去多年来,通过多个平台及机制,将所有利益相关国聚集一堂,进行协商,管控歧见,并确保大国遵守国际规则。亚细安虽然只是一个区域组织,但由于它位处经济蓬勃发展的亚太区,加上其多年来在大国关系上坚守中立立场,逐渐发展成为大国间的缓冲。

新加坡资深外交官许通美对此曾作出形象的比喻。他说,当巴士乘客要选择驾驶员时,日本或许会同意美国当驾驶员,但中国绝不同意。中国与印度也绝不同意让对方当驾驶员。但如果是由亚细安充当驾驶员,美国、中国、日本与印度都不会有意见。崔天凯在当中国驻美大使前,以中国副外长的身份在香港亚洲学会表示,中美建构新型大国关系之成败取决于亚太,而中国尊重亚细安在东亚合作中的驾驶员作用。在后冷战时代,小国通过参与各种区域组织与军事合作,拓展本身的生存空间。在安全问题方面,不再是大国说了就算。

责任编辑:葛立新校对:总编室最后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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