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报:自贸区28平方公里,而当年浦东开发开放的面积大很多,在你看来,如今建设自贸区更难,还是当年浦东开发开放更难?
周瑞金:当然是自贸区更难,难在什么地方?难在一些监管部门对金融开放的阻力更大。我们在加入WTO时没有解决的问题,这次都要过关,都要解决,阻力也更大。
另外,自贸区开放了以后损害了一些特殊利益集团,这就涉及到利益的博弈,所以李克强总理很有魄力,3月份到上海来调查研究提出这个问题,7月3日国务院就开常务会议,原则通过了自贸区的总体方案,8月底全国人大就授权国务院在中国(上海 )自由贸易试验区暂时调整3部法律规定的行政审批。
日报:这28平方公里对上海意味着什么?是否意味着整个上海也就放开了?
周瑞金:28平方公里肯定对上海推动很大。这些条件是只给自贸区还是给上海,自贸区要不要隔离,这些都是问题。
我认为自贸区不应该隔离。步子打开以后收回去是不可能的,现在关键是能推广到什么程度。但是肯定会有限制,没有限制监管会比较难,现在就是考验我们的监管,政府有很多新的监管手段,包括金融的监管、信息的监管、人员的监管,这是一个很复杂的监管,要探索这种监管方式也要一个改革创新过程。
日报:有人认为开放有很大的风险。
周瑞金:我们一直害怕开放,害怕开放以后影响到我们国内的制度,影响我们国内的意识形态,这是最害怕的地方,但是三十多年下来,说明没有值得可怕的地方。相反,恰恰是开放给我们带来了奇迹般的发展,使中国达到了全球第二大经济体的地位。
所以自贸区的进一步开放是一次新的思想解放,中国跟上世界的潮流不但不会对中国有危险,相反会给中国带来更大的活力、更新的气象,更多的好处。
这三个十年我们不是一下子放开,我们每个阶段放一步,现在进入第四阶段,但这还不是最后一个阶段。
日报:上海自贸区获批之后,全国其他一些地方也在积极申报自贸区,怎样看待地方对于自贸区概念的热捧和迫切的心情?
周瑞金:现在很多人理解,这和以前搞开发区一样,你这里有一个开发区,我那里也要有一个开发区,但是自贸区和开发区不同,自贸区有很多条件,不是哪一个地方想搞就可以搞的。国家决定自贸区从上海开始,叫中国(上海)自由贸易试验区,是试验性质的,其他地方申请归申请,试验的结果没有出来怎么推广呢,一定是上海试验有了结果,找到了它应该有的路径和模式,逐步有了经验以后才能推开。
到那个时候,我相信中央会按照轻重缓急和各个地区之间发展的平衡,考虑适合发展自贸区的地方。我估计还要看一年左右,北天津南广州最有希望来推广,二者可能同时获批。
为什么这次中央选在上海?因为上海有独特的优势。一是地理位置优越,面对太平洋,地处长江三角洲,又有长江流域广阔的腹地;二上海经济实力雄厚;三是经济门类齐全、产业结构比较合理;四是干部素质比较高;五是企业家能力比较强;六是上海就业人员资源比较丰富,等等。这些都是上海的优势所在。
以法律保障改革开放
日报:不久前,上海市人大常委会通过立法的方式“豁免”改革失败的责任,加强上海官员的改革动力,这个过程有一些争议。您见证了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的改革历程,怎么看待这个问题?
周瑞金:豁免很好。对于敢于改革的人要有法律上的保护,有这一条和没有这一条大不一样。这不但标志着我们对外开放的进展,还标志着我们的法制观念到了新的高度。浦东开发开放的时候许多干部生气勃勃,充满理想主义精神。这20多年来,上海情况发生了很大变化,需要出台法律保障,才是对干部的最大爱护,也是鼓励干部勇于投入改革,敢于闯敢于试。
在法制社会,立法是根本的保证,法制社会要按法制来办,加强法制很重要,改革开放,包括改革攻坚都要加强法制的观念,从这个角度来讲,上海一直走在前面。
自贸区像“负面清单”的监管对干部的素质和能力也有新的要求,境内关外的管理形式对我们也是新的挑战,政府怎样取得高效的管理,也要摸索。开放,特别是金融服务、航运服务、专业服务、文化服务的开放,和我们的监管有很大关系,这需要有很强素质的人来参与,并且风险也很大。在新的改革开放的前沿,风险更大,理所当然需要法律的保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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