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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鲁江谈户籍制度、收入分配、土地流转等改革问题(3)

三、通过土地和收入分配制度的改革来促进户籍制度的改革

主持人:刚才谢教授咱们谈到对这次十八届三中全会有哪些预期,您说到了有户籍制度改革,土地流转问题,还有收入分配的问题,还有国企改革的问题等等,接下来我们来详细的谈一谈这个问题。首先我们来关注这样的一条消息,国家发改委城市和小城镇改革发展中心主任李铁在今年3月举行的“2013中国城镇化高层国际论坛”上提出,不应将农民工市民化的难度想得太大。其成本实际上是政府、企业和个人分摊的,政府财力完全可以承受,最重要的是赶快行动起来。所以统筹城乡的改革预期将成为新一轮改革的重要内容,即将召开的十八届三中全会被期待将对此制定路线。您怎么看待户籍制度改革?以及对于三中全会出台的户籍改革政策有何预期?

谢鲁江:这次全会我看提了一个方案,就是推动建立国民基础社会保障包,无论你是城市居民,还是农村居民,只要你是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公民,都享有一个基础性的社会保障。而且这个基础性的社会保障的责任是中央政府的,和社会保障包相适应的是一个身份识别系统,就是谁享受这个东西,那么就有一个配套的社会保障卡,这个社会保障卡从你出生开始伴随你终身,无论你到哪里去都可以,而且这个社会保障卡有点像银行卡,就是它具有收付和结算的功能。就是说国家给你打的社会保障基金,企业里面的各种医疗保险,就业保险等都可以打在这里,而且它是随身携带的。推行这个制度的意图是什么呢?它的意图就是要逐渐取代户籍制度。中国之所以城乡是分割的,一个最重要的原因就是户籍制度。我们人一生下来就有两个身份,要么是城市户口,要么是农村户口,由此产生了很多利益矛盾。

所以改革户籍制度呼声是非常大的,这次就提出了一个非常明确的路线图,我逐渐的建设国民社会保障包,在一段时间内和户籍制度是并行的,最终社会保障包将取代户籍制度,取代这个制度是适应了什么需求呢?适应了人口自由流动的需求。那城乡差别最重要的就是不允许人自由流动,人一旦自由流动了,生活在东边到西边就业去了,长在南边的到北边去就业了。那么这种情况下就带来两个问题,第一个问题,过去我们的权利和利益都是和户籍放在一起的,现在没有这个户籍了,我的权利和利益怎么保障?我的身份怎么识别?那就有这样的制度来替代它。人口一旦自由流动了,城乡分割的界限就从制度上打破了。第二个问题,人口的管理问题。过去中国有一个词语叫做按图索骥,就是我要找你这个人,我按照户籍制度抓你。现在为什么社会管理难度越来越大?很多情况下人已经脱离户籍制度了,有的人离开家乡几十年都不回去了,户籍在那里但是人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所以这样的一个制度,一方面给了人更充分的自由,另一方面它也建立了一个新型的在人口自由流动的情况下,来建立一个基础。

主持人:在新型城镇化的背景下,农村土地改革与户籍制度和财税体制改革是密切相关的,怎么样推动农村土地改革?土地改革的核心问题是什么?

谢鲁江:我觉得是两个问题。第一,利益问题。现在房地产的价格那么高,土地由耕地变成住宅用地或者商业用地,利益的差距是巨大的。这种情况下,利益怎么分割,这个问题很大。现在大家反映很多地方发生一些过激性的社会行为,很多是由于土地拆迁引发的。这次改革要理顺这个利益关系,而理顺这个利益关系的关键是确定农村集体土地所有权。这和过去有很大的不同,过去我们更多讲一家一户的农民,土地分配给你了,它的权益确在农民身上,后来发现一家一户的谈判能力太差,尤其是面对一些强势的地方政府。对于征地,一家一户的农民很多情况下除了采取特别极端的方式之外,他没有正常的谈判能力,他很难跟政府去谈判,跟房地产商去谈判。现在我增加了集体作为主体,在这种集体的利益中作为一种角色进入,这样比较容易维护农民的利益。第二,农业生产问题。我们不是说所有的土地都是拿来搞房地产的,尤其是农村的集体用地,他更重要的是从事农业生产,保证农业生产的稳定和粮食生产的安全。所以我觉得土地制度改革是一个非常复杂的问题,现在已经开始逐步的来处理这个问题。明确利益主体之后利益怎么分割,农业生产怎么推进,大家可以想一想。它有这样的一个结果,户籍制度取消之后,人口可以自由流动了,农业生产又那么辛苦,我们想象一种极端的状况,如果大家都离开土地,都进入城市了,你土地再强调给他利益,他也不愿待了,我们生活在城市人都知道,城市有很多的诱惑,城市有很多的权利,而且城市有很多的机会,城市的生活丰富多彩,不是农村能比较,比如说上网他就不方便,打电话就不方便,交通就不方便。

主持人:就是网上一直提出的那个问题,新型的城镇化绝对不是单一的房地产化。

谢鲁江:所以它就带来一个问题,你既要合理的利益分割,又要稳定农业生产,要解决这个问题。而这个问题又和中国要选择什么样的城市化道路是有关系的,现在争论很大,城市化要推进,怎么推进?都搞出北京这么大的城市,现在都看到了北京交通堵塞,以前我记得开亚运会的时候,北京只有三环,等到开奥运会的时候,北京有五环,现在快到七环了,现在城市的规模越来越大,管理的难度也越来越大,问题也越来越大。这次决议就提出一个路线图,首先从城镇化开始,侧重于发展中小城市,然后适当发展一些特大城市,它提出一个合理的路线图。这个路线图和农村土地制度的改革、人口的自由流动以及利益的分割配套起来。所以这次改革特别强调是一种组合式的改革,问题是一个一个的,但是解决问题的方式要统筹兼顾。

主持人:有网友这样提出来,说这次十八届三中全会或许能够破解土地流转难的问题,农村的集体土地会不会进入市场自由买卖?假设它是可以的,那么我们的房地产和地方政府的收入会不会受到一些影响?

谢鲁江:农村集体土地自由买卖是不太可能的,进入市场是可以的。但是进入市场之后不一定是自由买卖,过去农村的集体土地限制它的用途只能是农业生产用地。谁能进入市场呢?地方政府。然后这个收益就给了地方政府了,成了地方财政了,所以关键是能够进入市场,进入市场以后按照什么样的规则买卖。因此集体土地可以进入市场之后,我认为带来的一个最大的好处是土地的供应量增加了。房价包括两个部分,一个部分是地价的收入,一个部分是房子本身建设的成本。地价对于房价的上升起了很重要的作用,如果地价下降的话,有助于压低房价。房价的构成是非常复杂的,很多人买房子不一定是自己住,很多有钱人把房子作为一个投资的对象,作为一个资产的对象来投资。就跟炒股票一样,房价越高,他赚得钱就越多。我自己住房,当然房价越低,我的生活成本就越低了。但是从赚钱的角度来看就不一样了,所以这都是连在一起的。因此,降低土地的价格只是降低房价的一个方面,最重要的是尽可能的减少投机性的需求,弱化房子的资产性质。就跟古玩一样的,我买古玩是为了增值,是为了它的经济价值,那么我买房子也不是因为它的居住价值,而是因为它以后能增值。如果说我们把资产这方面的价值弱化了,投资者就没有积极性了,投资者没有积极性了,很大的一块需求就撤退了。所以一方面要降低房价的成本,另一方面也要挤出投机性的需求。我们现在用的是一种行政性的方式,比如说提高贷款利率,不许买第二套房子。实际上更重要的方式就是过去大禹治水式的,要疏导,怎么样让社会过剩的这笔资金到别的有利的地方去,而不是来炒房地产,这就涉及到一开始讲的更大的社会活力,让他去投资、去创业、去创新。他搞实业更能赚钱,那么干吗非要来炒房地产。

主持人:很多网友在关注,到底什么时候中国房地产这个泡沫会被挤掉,房价一直在涨,对现在在大城市的工薪阶层来讲,买一套房子已经成为了一个奢侈的梦想了。所以网友期待这次十八届三中全会怎样能出来一个更好的举措,让人人都能住上房。在这方面您觉得会有什么样的举措呢?

谢鲁江:这个难度很高,我看了一下改革的方案,还是一种结构性的,就是根据收入水平,高收入的人可以自己解决,中等收入的人获得一定的政策支持,低收入的人属于社会保障要解决的问题。这样问题必须建立一套住房的保障制度,所以还是体制改革问题,这个难度是很大的。我们政府为了抑制房价也想了很多办法,但是一直还是降不下来。所以还是刚才的话题,要想让房价降下来,政府对土地财政的依赖这方面要减轻。第二,很多人把房子当成资产来投资,最根本的解决办法就是要把资金撤出去。就跟股市一样,大家希望股价上去是希望资金进来,这个道理是一样的。你要想让房价下来,最主要的是让资金撤走。这个是跟地方政府的财政收入一样,你不让我从房子上获得收入了,那我的钱从哪里来,这边也是一样的道理,你不让我炒房子了那我这个资金往哪里花,最重要的是给他一个渠道。现在中国富裕了,民众聚集的财富越来越多了,这些财富如果你不给他一条出路的话,那这些财富会给我们带来很大的难题。一个更积极的方式就是疏导,给他一个利益空间,很重要的一点就是要释放资源,因为现在政府掌握的资源太多了,政府怎么样把资源释放给社会,释放给老百姓。这次改革中比如说铁路、金融都在开放,都在降低门槛,降低门槛之后就吸引民间资本进入了,如果民间资本进入这样一些成长性很好的领域,我想会有很大一部分钱从房地产行业撤走的,撤走之后,这边土地的价格在下降,那边土地的需求在减少,我相信房价就可能会降下来。

主持人:说到这又想到贫富差距了,改革开放确实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了,这几年收入差距在逐步的拉大,老百姓对实现收入公平的呼声也越来越高了,我们中国13亿人每一个人的切身利益如何实现,收入分配是最重要的。我们知道往届的三中全会当中关于收入分配的改革也一直在做,似乎很难再推进下去,您认为这个难点到底在什么地方?

谢鲁江:我认为还是难在劳动性的收入相对偏低,就难在这个地方。因为我们现在的政策导向是调节高收入,扩大中等收入,减少低收入的群体,这是我们的基本政策。根据发达国家的经验,比如说德国、日本、包括美国、包括我们国家的台湾,扩大中等收入的群体都是作为一个基本国策,因为贫富差距一拉大,社会矛盾就容易激化。怎么扩大中等收入的群体呢?最主要的还是提高工薪阶层的收入。你比如说德国,德国有一句很流行的话,叫做你只要成为了技术工人,你就拿到了中产阶级的门票。我只要认认真真的工作,负责任的工作,我就可以过上一个体面的生活,德国整个制度的设计就围绕这个,所以德国的孩子上大学的人是比较少的,大多数人都上技术学校。我们很多的家长都希望孩子上大学,为什么上大学?因为总觉得大学毕业之后收入会高一些,工作会好一些,上技术学校收入是很低的。这个教育制度和收入分配制度是配在一起的,我收入分配这个样子,我技术工人就可以过体面的生活,所以教育体制改革也是和这个配套的。收入分配一定要和教育,工资制度和社会保障政策一定要配套,要组合在一起,而且还要和物价联系在一起。要调整收入分配,第一我们一定要充分的响应老百姓的呼声,第二我们一定要对这种问题的解决有一个整体的设计。像德国,那么多年它的宏观调控都放在首位,不是经济增长而是物价稳定,物价是很重要的一点。稳定隐含一个前提就是抑制通货膨胀,还有一个着眼于人民实际收入的增加,而不仅仅是名义的增加。控制物价、教育制度、工资制度和就业制度是要配套的。这次三中全会要解决收入分配问题,我希望有一套明确的路线图。突破这个瓶颈当然有很多的选择,我认为突破口是提高工资,增加社会保障,先从这个地方做起。

责任编辑:周艳校对:总编室最后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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