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哭穷”千万别押上患者利益

这几天，到仙居县第二人民医院看病的患者都会看到一则通告：“病友同志们，我院被农保中心和县财政局扣款达1500多万，致药品采购受到限制。目前只能采购抢救药品和基本药物，造成看病更难，敬请谅解。”根据网友的反馈，这则消息近一周以来一直在医院的大型LED屏上显示。“公立医院也会‘哭穷’？”大家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12月14日《钱江晚报》）

公立医院会缺钱，这并不意外。因为财政拨款有限，一些经营能力出现问题的医院，必然会缺钱。这其实是公立医院的尴尬——按理说，公立医院提供的是公共医疗服务，其性质应为事业单位，但在具体经营时，却又必须如企业般赢利，这种双重身份的摇摆，难免让医院在经营时出现问题。甚至，一些医院为此不惜放弃其公立医院的身份，把赢利目的放在第一位，这更是让看病贵看病难成为一种真实痛感。所以，出现个公立医院缺钱的新闻并没有什么奇怪的，这是现有体制与管理模式容易产生的问题。

当然，新闻中公立医院缺钱的原因并不是经营不善，而是医保关于住院报销的政策在具体执行时有了新情况：根据2011年仙居县政府下发的有关文件规定，仙居县第二人民医院住院病人的平均医药费用必须控制在2500元以内；但因为药品价格总体上涨，以及报销比例不断增加，这个报销的额度明显偏低。结果，因为医保既规定了报销的比例，又规定了住院报销的上限，导致超出报销上限的患者又不必承担的部分费用暂时由医院承担。可医院并不是福利机构也不是财政部门，长此以往，财力有限等待拨款的医院必然出现严重亏空。如果，此时财政部门还不伸出援手，医院恐怕真的只能哭穷了。

其实，在政策执行过程中出现这样的问题并不奇怪。政策的制定虽然可以、应该具有前瞻性，但现实情况的复杂可能超出预料，政策在落实过程中可能面临或产生新的始料未及的问题，这是一个必然，不为人的意志为转移，政策的制定和执行远没有想的那么一帆风顺；同时，在政策运行过程中，各种利益群体可能会对政策进行选择性执行，这也会导致政策执行出现异样，甚至会导致政策可能被一些群体所绑架。此时，通常需要一个各方博弈的过程——通过充分博弈，去伪存真、达成共识、实现共赢。

从这个角度看，医保部门坚持政策没有变动，仍按以前的标准拨付，似乎没有问题，这是医保部门应有的初始态度，他们必须想方设法避免财政浪费，防止医院、药企钻空子；而医院通过公开渠道表达经营困难也没有问题，当他们面临问题一时难以解决时，当然可以向舆论求助。这些态度和做法，本身都是一种利益表达的过程。这个过程有时是不能避免和省略的。没有这个过程，问题便不能完全公开进入到讨论环节；没有这个过程，问题也可能不会被深入分析，大家只是在表面上打打马虎眼。就像，医保额度这个问题，解决方案可不是随便放开那么简单。一旦放开，医院的问题看似解决了，但医保中心的负担就会加重，一些其他群体的私利也可能介入，种种不良后果最终买单的还不是纳税人？

只是，在整个博弈过程中，一个关键的问题应该被看到，一个基本的原则应该被坚守，那就是公众利益不能成为一种谈判的筹码。也就说，博弈归博弈，但千万不能押上公众利益。但遗憾的是，新闻中就出现了这样令人担心的细节：据该院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医务人员表示，现在医院遇到需要住院动手术的病人，一般都会建议他们考虑转院治疗。“不过常规用药，暂时还能供应。”这位医务人员还说，目前医护人员的工资都出现了拖欠。当患者的救治受到影响，医务人员的工资发放都不及时时，潜在的隐患就会产生和存在。此时，患者就可能在无形中成为医院和医保部门博弈的筹码——一旦协商的过程出现不畅，受到影响的除了医院，还有患者。

在利益博弈中，公众永远不能成为谈判的筹码。这就需要快速而有效地解决问题。若不快速，问题累积到一定程度，就可能出现不堪重负的情形；若不有效，和稀泥式的解决方案还是会留下无穷隐患。在部门博弈时，只有把公众利益放在首位，从实际出发，而不是把部门利益放在首位，从自身出发，才能找到解决问题的切实方案和内在动力。从这一点看，医院光哭穷还不够，医保部门光表态还不够，他们需要看到问题的严重性，从公众利益出发，尽快找到政策设计与执行中存在的问题，实现公共利益与部门利益的双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