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化农村土地制度改革，加快推进农业现代化（2）

我们已经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不再一味追求“量”，而是要追求“质”。怎么才能调好这个头，这可能是一项很难的工作。举一个最简单的例子，一提到粮食增产就想到袁隆平的超级稻，正常水稻亩产一千斤，超级稻亩产一千公斤。搞农业的都知道，产量上去了，就会有什么问题？第一，品质下来了，品质和产量一定是矛盾的；第二，那么多产量，得用多少化肥农药啊？污染也就上去了。有人感觉日本的米特别好吃，这是为什么呢？在日本，每亩产量低于600斤以下的稻米才能供人食用，因为日本认为产量超过600斤的稻米品质就不行了，就不好吃了。这可能是比较极端的说法，但是我们现在确实不应该再纯粹追求产量了。比如说，我们设想一下这样一种可能，也许产量只有原来的一半，但是质量特别好，基本没有任何化肥农药，种植以后渗入到土壤中的污染物也很少，这样的稻米是不是更好，即使价格稍微高一点大家应该也是可以接受的，至少能够保证是安全的，健康的。

所以，要转变农业发展方式，推进新型农业现代化，包括这样几个内容。

第一，制定治理农业污染规划图。现在农业部已经在做这项工作了，把国家的土地分成几个等级，优先要治理重度污染的土地。欧洲一些国家在这方面已经有了比较成熟的经验。比如20多年前的意大利有一个废弃的污染特别严重的钢铁厂，欧盟专门拨款作为土壤恢复资金，把那里改建成了风景秀美的办公区。欧洲这种将各种被污染的土壤进行修复的技术值得我们借鉴。

第二，解决面源污染。郁金香是荷兰的国花，也是国家的主要经济支柱。荷兰规定，花农在种植郁金香的时候，所有的化肥农药不能直接渗入土壤，必须进行包衣。所谓的包衣技术，就是在种花前计算好所需的营养总量，将营养素包裹在种子外围，等到花期结束营养素刚好用完，几乎很少残留在土壤中。而现在我们国家的大多数农民在土地上耕种的时候，基本采用粗放型的耕种方式，施肥灌溉都是“跟着感觉走”。农民有句话，“庄稼一枝花，全靠肥当家”。显然这指的是传统的农家肥。如果全靠化肥当家，那就糟了。现在我们有些地区每亩化肥使用量是国际标准的很多倍，过剩的化肥农药都进入了土壤、地下水，造成了严重的污染。

现代人已经知道我们人体每天大概需要摄取多少热量，释放多少热量，让自身的营养达到一个平衡状态。土壤就像人体一样，也需要营养平衡。配方施肥就是让土壤达到平衡的方法之一，每亩土地需要多少种营养，每一种需要多少总量，都要精确投放。未来的农业可能就要往这种方向转化，从粗放型向精确型转化。当然，配方施肥不等同于施复合化肥，而是要把土壤中农作物所需要的各种营养测出来以后再进行投放。

第三，鼓励可持续的耕作方法。现在有些地方已有很好的耕作方法，比如秸秆还田。秋天的时候农民烧秸秆，容易造成环境污染，现在采用秸秆还田的方式，不仅减少了对空气的污染，还能够使土壤的有机质增加，减少化肥农药的使用，增加产量。类似于这样的技术未来应该给与奖励或者补贴。虽然产量没有增加，但是投入减少了，发展方式转变了，资源利用效率提高了。

但是所有的农业发展方式转变以后的核心内容是对各地的领导考核也要跟着转变，不能再片面追求粮食产量增加多少，畜牧业总量增加了多少，农业发展方式才能够实现真正的转变。

第二个新提法是农产品价格制度。这项制度改革也是大家非常期待的，改革的原因很简单，背景就是所谓的倒挂，现在中国的农产品价格全面超过了国际平均水平。在这个背景下，很多人认为中国应该实行农产品目标价格制度，预先制订一个目标价格，当农产品价格高于目标价格的时候补贴消费者，低于目标价格的时候补贴生产者。这是借鉴了美国的成功经验，因为美国有面积广阔的农场，统计起来很容易。这个制度一开始进行试点的时候，在黑龙江和内蒙古试点大豆，在新疆试点棉花，一年后的结果并不是很理想，原因就是统计起来非常困难。美国的农场主拥有的土地面积非常大，农民也相对较少，而中国一家农户平均十亩地，东北和新疆多一点，可能有几十亩地，需要用多少人力、物力、财力去做这个统计？

所以，农产品价格补贴政策是大家所期望的，但是又极其困难。目前农产品价格逐步增加，国家的储备费用也很高，农产品加工企业也很不景气。举两个例子，现在东北的玉米加工业全线亏损，就是因为玉米的收购价格很高，但是加工的产品价格卖不上去，最后导致一加工出来就是亏损状态。另一个例子就是牛奶，因为国产奶制品的市场受到进口奶制品的严重冲击，牛奶加工公司不愿收购奶农的牛奶了，奶农只好把牛奶都倒掉，多么令人揪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