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现代民族国家建构中的重要一环

中国现代民族国家建构中的重要一环

——从抗战期间中国学界深层思索说起

九一八事变改变了中国历史走向,刚刚统一不久的中国重新陷入分裂。而且,这一次分裂不再单纯源自中国社会内部势力冲突,而是严复所说的广袤的边地连同它的人民,“归附附近的某一个强国”。(《清末民初政情内幕》,786页)中国不可能继续按照蒋介石给出的路径按部就班建设自己的国家。

九一八事变改变了中国历史走向,抗日救亡成为中国政治的主旋律

事变第二天,中共满洲省委迅即召集紧急会议,决定动员全体党员深入民间发动群众,组织反帝大同盟,反对日本帝国主义占领满洲。第三天(1931年9月20日),处于国民党军队“围剿”状态的中共中央就“日本帝国主义强暴占领东三省事件”发表宣言,谴责蒋介石的“不抵抗政策”,号召人民拿起武器,以民族自卫战争驱逐日本侵略者出中国。从此开始,抗日救亡成为中国政治的主旋律。

但从那时中国政府的立场看,九一八事变确属重大危机,但中国是否由此与日本全面对抗,还是一个值得讨论的问题。张学良、蒋介石究竟是谁主导了“不抵抗”还可以探究,不过正如那时许多知识精英所意识到的,日本帝国主义决不会容许中国从容地建设一个新国家。

中方委曲求全并没有换来和平,反而助长了日本帝国主义侵略气焰。日本操控的所谓满洲国宣布其领土并不局限于东北,而是包括热河省。此后,长城内外就成了日军蚕食对象,成为中日争夺的战场。

1933年1月3日,日本关东军攻占山海关,预示着日本将进一步扩大对中国的侵略。第二天,中国政府向日本提出严正抗议,但日本根本不予理睬,反而加紧进攻热河的准备。2月13日,板垣征四郎奉命赶到天津设立特务机关,密谋收罗张敬尧等成立华北伪政权。23日,日本驻华公使有吉明借口热河省内中国军队危及满洲国的存在,要求中国军队立即退出热河全省。不待中方回应,日军于当天向热河发起进攻,中国军队不战自溃,热河省主席汤玉麟于3月3日弃城逃跑,使日军仅以一百二十三人先头部队没费一枪一弹,如入无人之境,轻易占领了热河省会承德。前后仅仅十天,热河全省失陷。

热河失陷,日本关东军向长城以内迅速推进,中国面临九一八事变以来最严重的危机,先前力主沉着应对的知识精英终于坐不住了,以为再不抵抗,亡国就在眼前。胡适1933年3月2日的一则日记,大致可以反映北平知识界的一般看法:

国家大事在这种人手里,那得不亡国?

十几年前,我曾说:“中国不亡,世无天理。”今日之事,还有何说!

在共产国际、中共介入后,西安事变和平解决,兄弟阋于墙共御外侮

热河沦陷,举国一致谴责蒋介石、张学良以及南京国民政府。3月7日,监察院高一涵等六名委员,弹劾失职者张学良、汤玉麟,要求军法严惩。为平息众怒,也为了替蒋介石担责,张学良3月8日引咎辞职。

接替张学良暂代军事委员会北平军分会委员长的是何应钦,何应钦按照蒋介石的指示,“一面抵抗,一面交涉”,抵抗是为了给国人一个交代,以扭转胡适日记中所说的那种倾向,让人民留存一丝希望;交涉是因为中国的力量确实不足以抵抗,双方实力悬殊太大。

3月13日,胡适、丁文江、翁文灏等华北学术界领袖至保定谒见蒋介石。丁文江熟悉地理,深知热河失陷后,北平即已无险可守。而北平是一座历史悠久的文化古都,其意义非同小可,决不能让日本侵略者的炮火摧毁这笔人类文明财富。

学术界的意见引起了蒋介石的重视。事实上,蒋介石此时也没有与日本对决的信心。有了学术界的意见,蒋介石更愿意以和平手段化解危机,暂时保全平津。4月9日,蒋介石致电黄郛,稍后任命他出任行政院驻北平政务整理委员会委员长,指示他把握时机争取与日本达成谅解,维持暂时的和平。

和平不易获得,战争继续进行下去更困难。4月19日晚,正在北平指挥作战的军政部长何应钦,在华北集团军第一军团总指挥于学忠陪同下,与胡适、蒋梦麟、丁文江等学术领袖座谈,郑重讨论怎样才能结束战争,重建和平。鉴于当时的情况,学术界代表希望与日本达成停战协议以换取必要的准备时间。他们建议由蒋梦麟以私人身份往访英国公使蓝浦生,询问英国能否居间调停。他们提出的条件是:调停只限于停止双方的敌对形势,不涉及东三省或其他问题,并且只作口头而非文字上的协议。

蒋梦麟与蓝浦生的交涉并没有结果,但5月31日,中日双方达成《塘沽协定》。根据这个协定,中国军队继续后撤,实际上承认了满洲国,承认长城是中国的北部边界。

就中国全局而言,《塘沽协定》是一个屈辱协定,这个协定让绥东、察北、冀东,成为日军自由行动区,为日军进一步控制华北提供了便利。但其一方面激发了国内民族主义情绪,为两年后一二·九运动、三年后西安事变、四年后卢沟桥事变积蓄了动能,另一方面为切实进行战争准备发布了一个实际上的动员令。此后的中国,大致进入一个“准战争状态”,读蒋梦麟《西潮》很容易感觉那时在华北地区继续坚守的知识人,通过长城抗战,都比较清楚中日决战不会很远了。

1935年11月19日,蒋介石有一个政策宣示,强调和平没有到绝望时期,决不放弃和平;牺牲未到最后关头,亦不轻言牺牲。“和平有和平的限度,牺牲有牺牲的决心,以抱定最后牺牲之决心,而为和平最大之努力,期达奠定国家、复兴民族之目的。”显然,朝野各界对日渐趋强硬,中日全面冲突,以战争决胜负只是一个时间问题,只等待一个契机。

二十天后,在北平爆发了蒋梦麟所说的“七七事变”前七年唯一一次大规模学生运动。这个被后来命名为“一二·九运动”的政治事件,极大促动了中国人的觉醒,中国社会各界放弃幻想、准备战争的情绪渐趋上风。

也正是在这样的背景下,撤回关内五六年的东北军不堪继续忍受“不抵抗”而丢失东北的历史指责,他们宁愿血染沙场,也不愿继续中国人打中国人的悲剧。1936年12月12日,张学良、杨虎城在西安发动兵谏,扣押亲临前线督战“剿共”的蒋介石,以“兵谏”的方式要求蒋介石放弃内战,领导抗日。

在共产国际、中共介入后,西安事变和平解决,蒋介石成为中国政治的新希望,包括中共在内的中国社会各阶级普遍拥戴蒋介石为抗日最高领袖。这是一个历史性巨变,表明中国人已走出内战,兄弟阋于墙共御外侮,中华民族全面抵抗只等待一个命令。

责任编辑:董洁校对:张少华最后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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