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铁军：农业3.0时代 如何实现创新与协调双理念（4）

面对这样一个困境，客观上造成经济下行，实体经济没有收益，谁还办啊？私人企业家们纷纷从实体经济中抽逃，抽出来以后干什么？前一段时间进房地产，后来房地产泡沫破了，那再接着进什么呢？进股市。股市泡沫也破了，搞得一帮投资人不得不跳楼，要不就跑路。所以现在股市经济也上不去，房地产也上不去，实体经济几乎没收益，现在农业的收益几乎是负值。面对全面危机的困境，我们怎么才能够维持稳定？这是第一个重要的问题。各种债务问题爆发的时候，老百姓找你要帐，问你要征地款，那些被开除出厂的职工来要工资，因为老板跑的时候没发工资，上万人的工厂没发工资，没有社保。

以前我们说，在“高歌猛进，大干快上”的时候，收益被少数人占有了，代价甩给了大多数人。所以，这次五中全会讲要共享。

五中全会圆满结束了，会上提出了一系列深化改革、促进发展的措施，尤其强调人均收入要增长，GDP还得翻番，重申要达到全面小康的目标。但是另外一方面我们也得看到，我们现在面对的困境是复杂的。2009年以来，工业是下来的，GDP是下来的，那什么上去了呢？负债上去了。如果我们把政府负债和私人负债加在一起，我们现在的公家和私人这两方面的负债相加，绝不亚于那些高债务国家。要想让债务危机不爆发，有两个办法。其中一个办法是过紧日子——紧缩。

有点岁数的人应该记得，朱镕基在任时曾搞过紧缩。当江泽民遭遇到1993年“三个赤字”大危机的时候，朱镕基正被邓小平从上海调到北京来，说他懂经济，让他搞经济。当时邓小平说你们这个班子懂经济工作的不多，我给你们找一个来，他就把朱镕基调到北京来。朱镕基管经济，遭遇高度通胀。1994年的物价指数是24.1，今天多少？3点几。连当年的零头都不够。大家知道物价指数叫CPI。当年24.1%的物价指数，朱镕基上来怎么做的呢？紧缩。这一紧缩就有4500万国企职工下岗。当时下岗职工是到处堵政府的门，甚至阻断交通，这个不稳定的问题就是那个时候开始全面发生的。那农村怎么办呢？当时农民负担过于沉重，为啥呢？因为地方没有税收，干部工资、教师工资、老同志的工资都发不出来，那怎么办呢？向农民伸手。结果90年代是农民负担最重的时候。当年，很多基层干部都遭过这罪，到农村挨家挨户去要这“三提五统”，要农业税，弄的农民也哇哇叫，基层干部也“不得烟抽”。

那个年代，我们曾经用过紧缩的方式。结果当然也有效，因为三年之后宣布，1997年中国经济软着陆成功了。但另一方面，内需大幅度下降，不得不靠外需拉动，靠外需就得加入全球化，加入全球化就得按照人家的规则来。现在全球经济危机，全球化的成本转嫁反过来影响我们，我们还能再继续按照90年代的方式搞紧缩吗？不能。

那我们在全球竞争中处于什么位置呢？我举个例子。俄罗斯总统普京大家都知道吧？你们知道普京现在在俄国老百姓中的投票拥护程度有多少吗？90%以上。为什么？有人说，他打了乌克兰，又打了叙利亚。那也会有很多人反对，打仗是很多人会反对的。为什么现在他的得票率这么高？90%的拥护在世界上是找不到的，而且这是投票还不是举手。很多人举手是被迫举手，但俄罗斯是投票。为什么？因为普京一上任就把当年戈尔巴乔夫、叶利钦那套所谓的改革新思维否了。戈尔巴乔夫、叶利钦干什么了？国家的资源主权拱手让给跨国公司，市场化、开放啊。结果导致本国经济彻底垮掉，人们大量失业，老百姓不满，选了普京。普京上来以后干什么？大家知道普京原来是干嘛的？他原来是克格勃（即苏联国家安全委员会）的。克格勃大家也都知道，相当于国家安全部。也就是说他在海外算是替前苏联做情报工作的间谍或者是什么，这个不好说。

对付国内这些寡头，无论是金融寡头，还是石油、天然气寡头，他的手段是有效的。咱也别说什是么手段，反正有效。于是，普京上台之后干的一件大事就是将资源主权收回国家。且不说俄罗斯原来的军火集团就没有完全放掉，他对外卖军火，俄罗斯是世界数一数二的军火销售大国，这是俄罗斯财政收入的主要来源。另外卖什么？卖石油和天然气。石油和天然气等资源出口占俄国GDP的70%以上。这个70%如果由跨国公司、私人寡头掌控，国家有财政吗？

说“改革开放”这四个字很容易，但是要想把资源主权“收回国有”，这四个字很难。普京正好是新世纪之初接任的总统，正好赶上美国发生经济危机。先是美国的IT业危机，泡沫崩溃，那怎么着呢？开始玩儿金钱。美国人大量制造货币，向世界期货市场输入他制造出的货币，就把石油期货、原材料期货、粮食期货全炒起来了。这一炒，正好把石油、天然气的价格炒上去了，俄国总统普京坐收渔人之利。你把价格炒上去，我正好把资源主权收归国有了，卖出去的增加的那些收益权都是我的国家占有了。于是普京可以给老百姓提供免费医疗、免费教育，老百姓能不拥护吗？没穷人了，社保也都有稳定的保障，你说哪个老百姓会有意见？所以他能够得到全民占绝对比重90%的拥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