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领号人(2)

最后的领号人(2)

摘要:通州运河船工号子是在2006年被评为北京市非物质文化遗产的。这种属于北京市传统民间音乐的号子,指的是通州到天津段运河(即北运河)的船工号子,它是运河船工为提高劳动效率而创作的民歌品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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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号的活儿并不好干

如果不是接触到船工号子,很少有人会想到,北京居然也有纤夫!在大家的印象中,纤夫往往是在长江之类水流湍急的地方出现,其实不然,运河河水虽然平稳,逆水而行时也是要纤夫拉纤的。

赵义强介绍说,他听父亲讲过,村里的船只基本上都是跑天津,一趟来回要一个星期。去天津时顺水,不拉纤,船工们摇橹即可,费时大约3天,回来时逆流,就要拉纤。每艘大船一般配7到10个纤夫,分头纤、二纤等,头纤掌握方向,领号的在末纤观察整个方向,大家都听领号的指挥。

生长在紧靠运河的浅滩村,赵庆福从小就在水里泡着,听着船工号子长大。他记得有一次父亲对他说,纤夫这行当虽然累,但学会了号子就能苦中作乐。刚上船时,赵庆福才6岁,没法干纤夫这样的重活,他便受命手握铃铛,脸上抹白,再弄个假小辫儿顶在脑袋上,在船头边喊边跳,逗大伙儿。过了几年,赵庆福就跟着大人上岸拉纤,而且学会了全套的船工号子,成了当时队伍里最年轻的纤夫。

赵义强说,拉纤的活很不好干,不过父亲说运河纤夫是个既辛苦又浪漫的活儿。运河纤夫背纤拖船,比人力大板车夫还要艰辛。少数大板车夫至少还拥有自己的大板车,而运河纤夫一般是纯凭劳力输出讨生活,是社会最底层的劳动者。白天不论刮风下雨毒日头,都是照走不误,晚上船舱里一窝就是一觉。那时的纤夫们没人穿鞋,因为穿鞋走在河道里太费了,尽管脚上都是老茧,但走河滩的时候还是经常蹭出血泡。

最有意思的是,当年纤夫们的“工作服”大多是一条缅裆裤,从前向后一系,遮前不遮后,从后面看,一群光屁股的大老爷们走在河滩上,粗野豪放。为什么纤夫会光屁股?大概是纤夫虽然在岸上走,但只要船一搁浅,就要跳下水干活儿。当时纤夫们太穷了,根本没有几条像样的裤子,舍不得成天在水里泡着让它变糟。

作为领号人,赵庆福就更辛苦了。拉纤的时候他要喊号子鼓舞大家,等船停下全休息了,他还要去打前站,也就是要单独往前走几公里再走回来,他不回来船不能走。尤其是下雨天,船主担心河边有变化,这样拉纤经过的地方和所拉的方向都不一样,更是需要领号的提前探好路。而当船只晚上停靠在码头时,为了调剂大家的情绪,调动船工和围观人群的积极性,领号人就要手拿拨浪鼓,把民间小曲揉进号子里唱出来,这就属于领号人的个人表演了。

领号人所喊的船工号子看似简单,其实门道非常多。开船的时候有起锚号、船行到水深处要有摇橹号,卸货或者装货的时候有出舱号和装舱号,船只搁浅时要有闯滩号,纤夫拉纤时要有拉纤号……林林总总不下十种。除了嗓门要大,喊号的船工还要有行船经验,喊得恰到好处就会事倍功半,船都搁浅了才想起来喊号子,那就是“欠抽”了。船工号子中有一种“打篷”号子,是水手扬帆时唱的,因为“帆”和“翻”同音,运河的船帮最忌讳提翻字。赵庆福有一次忘了规矩,把打篷说成了打帆,结果被师傅抽了个大耳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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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爱人因号子结缘

“摇啦啦嘿,晃起来嘿,呦啦嘿~吆嘿~呦哇嘿……。”说到动情处,赵义强会随口来一段号子,这是他从小跟着父亲在运河上打鱼和摆渡时学的。他还记得,前几年父亲还能随口唱出立桅号、打篷号等九套号子。

这些船工号子都是赵庆福在16岁之前所常用的。他16岁那年,正好赶上国民党抓兵,他被抓去后又跑到张家口学评剧,并到沈阳评剧院学戏。于是,他在运河之上的拉纤与领号人生涯便结束了。当然,在这个时期,船工号子已经随着漕运的废除而没落。早在光绪年间,北运河的主要补给河流潮白河溃决改道,再加上海运和陆运兴起,以及朝廷改征粮为折扣银两,致使通州码头的地位逐渐减弱,漕运废除。但运河上民间的客货运输,直到1943年运河因大旱断流时才停止。赵庆福的水上时光,正好是运河年代的末端。

北平和平解放前夕,赵庆福回到了家乡,当时通州通往北平的一座桥被烧了,为配合解放军和平解放北平,赵庆福组织了一些船工一夜之间搭好了浮桥。喊过船工号子又在戏园子里唱过戏的赵庆福,在修桥中开始喊鼓舞干劲的号子,比如“大家使吧劲噢,唉哟唉哟嗨……”由此,祖传的船工号子在赵庆福手中得到了新生,此后多年,赵庆福走遍祖国大江南北,参与修桥架梁建设,现场总是能响起他那富有特色韵味儿的号子声。在传统船工号子的基础上,他还不断根据当时的生产生活背景即兴创作不少新时期的号子。

号子还给赵庆福带来了姻缘。赵义强听父母说过他们是如何相识的。原来,修建密云水库的时候,赵庆福每天都领着大伙儿喊号子,给大家鼓舞干劲。“我母亲心想,这人怎么不累啊,一天喊这么久。后来,我父母就相识了,我母亲当过广播员,跟着我父亲也学会领号了。”赵义强说,父母还组织过200多人的秧歌会,用运河特色的文化制作了道具,安排了领号的、拉纤的、掌舵的……用扭秧歌的形式表演漕运。后来,村子拆迁后,秧歌会也解散了,道具还保存在赵义强家里。

赵庆福有两个儿子,赵庆福在运河上打鱼时带着大儿子赵义强喊号子,骑自行车时也吆喝,有时候躺那儿也喊几嗓子,于是赵义强耳濡目染,学会了船工号子。二儿子赵义军喊得也比较好,而且唱京东大鼓也比较拿手。“我侄女是天津戏校毕业的,唢呐吹得好,而且号子也喊得专业。”赵义强说,“我们一家子准备把船工号子喊下去,让老一辈留下来的东西一直传下去!”

责任编辑:王妗校对:董洁最后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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