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僧玄奘的四种形象,哪一种形象更接近真实?(2)

唐僧玄奘的四种形象,哪一种形象更接近真实?(2)

摘要:作为举世闻名的翻译家、佛学家、思想家、旅行家、中外文化交流的杰出使者,玄奘在文学作品、历史文献、民间传说及国外影响中呈现为不同的形象。究竟哪一种形象更接近真实?

1999年12月,我曾率中国作家代表团访问印度。行前,认真研读了《大唐西域记》和由玄奘法师两位及门弟子撰写的《大慈恩寺三藏法师传》,以及时贤往哲的有关著述,结合访问期间的大量见闻,逐渐形成了这位高僧的域外形象。

我们刚一踏上这片神奇的土地,印度学者就说:“欢迎来自玄奘的国度的客人。”交谈中,他们说:“印度”这个译名,就是由玄奘厘定的。对此,《大唐西域记》亦有记述:“详夫天竺之称,异议纠纷,旧云身毒,或曰贤豆,今从正音,宜云印度。”

为了探秘1300多年前唐僧玄奘的游踪,亲炙他的遗泽,我们按照当年法师走过的路线,首先去了恒河岸边的瓦腊纳西的鹿野苑,寻访了“区界八分,连垣周堵,层轩重阁,丽穷规矩”的遗迹,看了唐僧玄奘的朝圣地;而后,重点访问了比哈尔邦的那烂陀寺,这是玄奘当日求学问道的世界上最辉煌的佛教研究中心。玄奘到达的当时,这里僧徒有万余人,居住庭院五十余所;每天有一百多个讲坛同时开讲,学术氛围十分浓厚。今天,大自然似乎并未发生多少变化,依旧是淡月游天,闲云似水,可是,人世间的一切已经彻底改观,即便是地面的砖石建筑也都荡然无存了。没有改变的是唐僧玄奘的光辉形象,关于他的取经求法、讲学问道的动人事迹仍然世代相传。

传说,当玄奘法师一行在旁遮普一带穿行时,碰上一伙强盗,当即被抢劫一空,还险些丧命,随行者都为蒙受损失、担惊受怕而失声痛哭,玄奘法师却朗声笑着,安慰大家说:“诸宝之中,生命最重。我等既生,何苦之有!”还有这样一个传说,玄奘取经途中,经过一个小国,住定之后,玄奘宣讲人天因果,赞扬佛法功德,原本不信佛教的国王,听了很受感动,便予以热情接待。夜间,法师两个随从人员遭到不明真相的土人刁难、驱逐,国王得知后,十分气愤,要予以剁去双手的严厉处罚。法师出面营救,劝说:“众生平等,不要毁其肢体。”国王接受了劝谏,将其痛打一顿,逐出都外。法师的仁慈、恻隐,使当地民众备受感动。上述传闻基本属实,在《大慈恩寺三藏法师传》中都有类似记载。

印度学者指出:“如果说,征服者通过战争征服给许多国家和人民带来了灾难的话,那么,和平的使者不顾个人安危得失,远涉千山万水,传播和平的声音。中国著名的佛教徒玄奘,就是这样一位和平的使者。他是中印文化交流的象征。”

北京大学东方文学研究中心王邦维教授在其学术论文中谈到,玄奘来到那烂陀寺,便受到了热烈的欢迎。当时已经逾百岁高龄的“校长”戒贤法师收他为亲传弟子,亲自教授他《瑜伽师地论》的大乘佛典。玄奘勤学好问,每天认真研读经书,梵文说得比当地人还好。在那烂陀寺,玄奘和多名学者切磋辩论。当时寺内通解二十部经论的有一千多人,三十部的有五百多人,五十部的只有十人,其中就包括玄奘法师。也就是说,玄奘的水平,在当时的那烂陀寺几千名资深学者之中,位列前十名。因为成绩优异,玄奘还获得了“留校任教”的资格,升任那烂陀寺主讲,其他僧人则成为他的听众。一位名叫师子光的印度僧人,在佛学理论上与玄奘的看法不一样,两人进行辩论,数次往复,最后师子光“不能酬答”,原来同意他的观点的学徒渐散,而转为跟随玄奘。由此,玄奘用梵文撰写了论文《会宗论》。论文发表,戒贤大师及大众无不称善。在那烂陀寺,他有很高的学术地位,出门可以享受乘坐大象的待遇。王先生说,“在那烂陀寺的岁月,可以说是玄奘一生中最精彩、最风光的时光。”

但后来,这处佛教圣地,毁于突厥入侵者的战火,逐渐变为废墟,那烂陀寺之重见天日,要归功于玄奘。王先生介绍说,19世纪中期,英国人统治印度,发现了那烂陀寺遗址。起初他们并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这处遗址面积巨大,像是一座小城,又像一个大学校园。后来,考古学者拿它和玄奘的《大唐西域记》做对比,才确认这个地方就是书中记载的那烂陀寺。

已故著名学者季羡林先生有言:印度这个民族“不太重视历史的记述,对时间和空间这两方面,都难免幻想过多、夸张过甚的倾向。因此,马克思才有‘印度没有历史’之叹”。这样,玄奘的精确记述,也就成为了解印度历史的重要资料。所以,玄奘成了印度人最崇拜的中国人;他们感激玄奘使今天的印度人知道了他们的过去是什么样子。

玄奘归国前,还经历了一场轰动“五印(东西南北中)”的讲学活动。当时,印度最大的摩揭陀国的君主戒日王,在曲女城召开佛学辩论大会,与会的有18位国王,三千名大、小乘佛教学者,还有其他人士两千人。大会特邀玄奘法师为论主。玄奘升座后,先阐扬大乘宗旨,说明作论的本意;又由那烂陀寺沙门明贤法师宣读全论,另外抄写一本,悬放在会场门外,遍告大众,如果有人能指出其中一字错误加以驳斥,玄奘法师愿当众低头谢罪。可是,连续五天,竟无人发言问难,出面反驳。于是,全国敬服,同时被大乘尊为“大乘天”,被小乘尊为“解脱天”。戒日王益发敬重崇拜,再度供奉贵重金银衣物,其他各国国王见状也纷纷效仿,但法师都一一婉言谢绝。

旅居印度的青年学者伊洛在一篇文章中谈到,今天,在印度无论是什么场合,无论是官方还是民间,只要提起中国,提起两国关系,都是“言必称玄奘”。在20世纪50年代,印中两国合作在那烂陀寺附近玄奘学习生活过的地方,修建起一座中国风格的玄奘纪念堂,用来永远纪念这位伟大的先行者,这也是中印两国人民之间源远流长的传统友谊的有力见证。不过,印度人对玄奘法师的尊崇,并非是近代才有的事。据义净记载,他在玄奘之后几十年再到印度时,当地佛教界就已经把玄奘当作神来供奉了。在寺庙的壁画里,已经有玄奘的形象;他从中国到天竺的万里行旅所穿着的草鞋,已经被作为圣物的象征,出现在壁画的云端。

除了唐僧玄奘在国内和域外的历史真实形象,我在寻访古代丝绸之路过程中,还意外地听到许多富有传奇色彩、把唐僧玄奘加以神化的民间传说,这可以看作是与文学形象相对应的第四种形象。

横亘吐鲁番盆地东北部、名闻遐迩的火焰山,《西游记》里说它有八百里火焰,四周寸草不生,唐僧师徒来到山下无法穿过,便由孙悟空三借芭蕉扇,连扇49扇,断绝火根,永不再发,取经队伍才得以通过,继续西行。可是,当地的传说却是这样的:若论唐僧的法术,原本可以顺利通行,无须在此耽搁时间。但他一向以仁爱惠民为本,当看到这里烈焰蒸腾,上无飞鸟,下无草木,人民生活极端困苦,便动了恻隐之心。于是,智擒牛魔王,取得纯阳宝扇,一扇熄火,二扇生风,三扇甘霖普降,从此这一带才广种棉花瓜果,人民赖以养生发展,世代康宁。至今,当地维吾尔族同胞还指认火焰山胜金口旁的峭石为唐僧当年的“拴马桩”,并热情地带领我们看了葡萄沟断崖上的“牛魔王洞”和高昌古城中的唐僧讲经台。

说到葡萄,这里也有一个传说:唐僧西天取经归来,路过已经熄火多年的火焰山,把从域外带回来的葡萄种子交给当地七位贤人,并点地出泉,穿岩造井,传授葡萄栽植技术。经过当地人民世世代代的辛勤劳动,这一带成为世界闻名的“葡萄之乡”。这种说法显然是带有附会性质,因为《史记》载明,早在西汉年间张骞通西域时,这里即已普遍栽植葡萄。当地人民将这些善举一概归美于玄奘,反映出他们对这位高僧的无限仰慕之情。

后来,我又访问了洛阳、偃师及唐僧故里缑氏乡。如果说,西行取经沿途的传说,对于唐僧玄奘主要是神化,通天撼地,法力无边;那么,他的故乡所流传的虽然也有神化色彩,而更多的则是富有人情味,紧密贴近生活实际。当地人民对他怀有特殊深厚的感情,那里流传着许多关于他的童年生活故事和取经传说。

在《大慈恩寺三藏法师传》中,曾有这样一段故事:大师初生时,他的母亲梦见一位白衣法师向她辞行,法师说:“为了求法,所以要西行。”这位白衣法师就是玄奘。当地也有类似的传闻,但添加了许多动人的细节。

“玄奘井”开凿于北齐年间,相传玄奘自幼饮此井水,智慧早开,颖异过人,因此被誉为“慧泉”“神水”。“皂抱凤凰槐”是一棵能够扭颈的皂角树,传说玄奘西天取经时,树头向西,归国后,树头又扭向东边。因此,又称为“望子树”。西原墓地有玄奘父母的合葬墓。当地传说:玄奘西天取经,一去十几年杳无音信,母亲思子心切,日日燃香拜佛,为远在天边的儿子祈福。玄奘取经归来,得知母亲已经去世,却又找不到坟地,心里十分难过,便牵着白马,漫步郊原。忽然,白马长啸一声,前蹄在地上踏出一个大坑,涌出泉水,待大水退后,玄奘母亲的坟墓便清晰地展现出来。还有“晾经台”,传说玄奘取经归来,在少林寺遇水浸淋,他们便把洇湿的经卷放到高台上晾晒。恰值观音大士云游过此,在空中见此情景,便吹过一阵轻风,很快就把经卷吹干了。从此,这里香火兴旺,名闻遐迩。

前几年我又欣喜地看到,由中央电视台等单位联合发起的《玄奘之路》大型文化考察活动。此举不仅充分揭示了“迢遥万里取经路”沿途各地在政治、经济、文化方面与中原内地、与古代中国的密切联系;同时,还大大补充了过去史料的不足,搜集到大量流传于民间的有关唐僧取经的故事、传说,从而进一步深化与丰富了唐僧玄奘的不朽形象。

责任编辑:叶其英校对:李天翼最后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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